曾经的顾如烟有多想嫁入武安侯府,现在就有多厌恶。
只是,婚旨已下,不愿嫁也得嫁,再没有旁的办法了。
顾慎忍不住又叹气,“我这妹妹,性子太过倔强,黑是黑白是白。待你回了顾家,记得要好好劝一劝她。”
江书抿唇,“奴婢知道。”
下意识地,她又抬头看了看隔绝着幕亓一的那道木门。
里面终是一丝声响也无。
第二日,江书被顾慎派人送回了顾家。
一进门,江书先是被带到了顾夫人身边。
“没想到你一个粗使丫鬟,竟也有这样大造化。”顾夫人语气还是淡淡的,“足见你是个有福气的。往后在武安侯府,需得好好服侍小姐,永远别忘了你的出身。”
江书恭顺地一一答应。
顾夫人:“去见见你娘,然后便去小姐身边伺候吧。”
顾府西角门内,最逼仄的一间小屋。
几个月没瞧见娘,江书在门口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没听见屋里有什么声响。
江书轻舒了一口气,“娘……”
她声音轻轻的,生怕惊到什么似的。
下一刻。
屋门被从里向外猛地推开,喜娘眼眶通红地看向江书:“我儿,你、你可回来了……”
“娘……”
拉着喜娘枯瘦的双手,江书眼圈也红了。
“我儿,来,快进来。”
喜娘攥着江书手腕,匆匆把她拉进小屋。
时近盛夏,屋里却一扇窗户都不曾开,闷热得不行。
一进屋,江书差点被扑面而来的热浪冲个跟头,她下意识地便要开窗,“娘,这天气这般热,门窗不用关得这般严实,看热着自己……”
“不行!”喜娘推开江书,把她刚打开一条缝隙的窗户,死死关上。
江书心口微沉,“娘……”
“我儿,嘘。”喜娘目光闪烁,锁好窗子,又回头把门关得死死的。
手指攥紧,指甲刺得掌心生疼生疼。江书只觉眼眶一酸。
喜娘回头看向江书,眼中全是认真,“我们娘儿俩说体己,可不能叫他们偷听见咯。”她一下子凑近江书耳边,“会死人的。”
阴冷的语气,江书骤然听到,在盛夏的天气里猛地打了个寒战。
她今日,回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见江书不语,喜娘钳着她手腕,直把江书拖进逼仄小屋最深处。
喜娘:“我儿,娘教你的那些,你可记住了?”
童年的记忆用上心口,江书只觉胸口憋闷,“娘,我不敢忘……”
“都记住了就好,记住了就好!”喜娘长舒一口气,她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根细木棒,塞进江书手中,“你把那、那图,再给娘画一遍。”
“娘,我……”江书张了张嘴,可一抬头,对上喜娘满目的期待,她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接过细木棒,在地砖上积的浮土上,一笔一划画了起来。
她画得有些慢。
毕竟,几个月没画过。江书原以为自己会忘,没想到自幼镂刻在脑海中的记忆,没那么容易淡忘。
没一会儿,江书画完了。
“好、好……”喜娘十分满意,“娘问你,若从此处进,该从哪处出?”
背熟的答案就在唇边,呼之欲出。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书回来了?真是好孝女,一走几个月,一分钱没往家里拿过,要饿死你老子娘不成?”
江书心口愈沉。
是她名义上的爹,回来了。
听到门外声音,喜娘神色一变。
脚尖在江书画的图上来回划动,不一会儿,地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咣当!”
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