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武婕妤来了,在娘娘殿外跪着。”恬栀走进来给我换了茶,又小心回道。
皇后叹了口气:“你去告诉她,这事本宫爱莫能助,若只是她哥哥犯了事,或许本宫还得求一求皇上,从轻发落,此时和她母国叛乱连在一起,本宫是连句话也不敢说的,求我有什么用呢?让她也不要再去叨扰皇上了,老老实实在自己宫中闭门思过,皇上或许还可不追究于她,若是一味痴缠被迁怒处罚,本宫也帮不上她了。”皇后说罢不无烦愁。
恬栀应“是”,打起帘子出去了。
不一时。
“娘娘,娘娘,哥哥是冤枉的,冤枉的,不是他故意伤人,他也是被逼无奈啊,还请皇后娘娘让臣妾进去,听臣妾一言,这不仅是哥哥一人之事,还是我中山国之事,也是大周之事啊!”门外,武婕妤已经嘶哑的声音传来,凄婉而竭尽全力。
我想说要不就唤进来见见,见皇后完全没有再搭理的意思,也只得按下不提,听她又絮絮嘱咐了些过几日春蚕礼的事情,便起身告辞,出了馥春宫。
宫外,已近黄昏。
“贤妃娘娘。”走出宫门,武婕妤还在跪着,见我出来也没有力气站起来行礼,只叩首在地。
我心中不忍,蹲身下来扶住她臂膀,只觉颤抖微微已是力竭不胜之象:“婕妤这是何苦呢?既是皇上和皇后都不肯一见,婕妤便好生将养着吧,照顾好自己才是上策。皇上一向清明,若无事自然就无事,若有事你求又何用啊?”
“娘娘……”武婕妤脸上无妆,发上无簪,只简单一个发髻,雪白憔悴的小脸儿更显出清清淡淡的破损之美,越发让人不忍,“娘娘……我哥哥是被人冤枉的,沙利兹本就是哥哥心爱的女子,他们是两情相悦之人,沙利的腹中已有了哥哥的骨肉,我的亲侄儿。若不是龙番叛乱,哥哥无奈逃出中山,沙利兹也不会被叛军掳去卖到了长安。哥哥虽莽撞些,却是真性情的人,他是冤枉的。”泪若雨下,我想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和我一个实在不相干,也说不用上一句话的后宫嫔妃说起这些。
不过……沙利兹?好生耳熟。
“你和皇上说起过这些吗?”我问道。
武言绝望地摇了摇头:“皇上始终不肯见我,我怎么求他都不肯,我不敢在殿外大声说这些,我不知道我的侍女里有没有龙番的耳目或者与龙番能扯上些关系的人,若是被她们听到了,我被关在基多城的父王母后要怎么办?我的姐姐们会怎么样?我不敢想。龙番不是人的,他不是人的。”
我才闹明白,龙番原来是个人,我一直以为是中山国的一个城或者部落。
“我知道,对于皇上来说,只要中山臣服大周,供岁无少,其实谁统治都不要紧,可是娘娘知道,中山本就小弱,每年送给大周的岁币已超三成国力,龙番若是为了获得大周皇帝的支持,情愿多缴岁币,那我国子民的日子就会更加苦不堪言了。”哀哀其声,武婕妤伏在地上,发散如瀑,已是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