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跑到了城墙下面,武言并不在乎尚未打扫清楚的战场,脚下淋漓的鲜血粘在绣鞋上也浑然不觉,找准了上行的石阶,一股脑地冲了上去。
战争刚刚结束,城墙上还是一片未清的残损之态,我紧跟在武言的后面,东奔西找,终是清楚了她的目的地——天灯柱!
“娘娘,还是不要过去了。”冯源一直紧跟在我的身侧,见到城楼一角被烧得焦黑的地面和空气中仍旧隐约可闻的皮肉烧灼之气,提醒我道。
我点头,在武言身后半射之地停下了脚步:“冯源,你去跟着婕妤娘娘,不要让她做傻事。”
冯源应是,嘱咐身边侍卫一定要看顾好我,自己快步跑了上去,站在已经停下来,正在茫然环顾四周的武言身边。
说真的,面对着眼前的漆黑凌乱,我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地面,哪些是木炭,又哪个是武程乾……
我想武言也分辨不出,但她还是蹲身下来,用白皙得已经没有分毫血色的双手轻轻翻找着,查看着,好像生怕自己手重了,摸痛了亲人的焦骨。
腿脚轻便的铁锚是一直随着我跑上来的,站在我身边微微喘息,瞧着眼前的一切着实不忍:“娘娘,要不要奴婢去帮着婕妤娘娘找一找?”
我摇了摇头,忍着就要忍不住的眼泪:“这里不算大,让她自己找吧,咱们就在这里守着她。”
“小姐!”已经竭尽全力,刚刚跑上来的藕南远远看见了武言,拼死拼活跑了过去,“小姐,小姐,藕南帮你找。”
“小藕,你别动!让我自己找,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一直重复着“你不知道”这句话,武婕妤的眼神空洞却又充满着某种执念。
黄昏渐至……
被血染过的晚霞异常鲜红,好像在祭奠着白昼里逝去的生命,只在残阳里,留下曾经来过人间最后的讯息。
“小藕,小藕你来!”忽然在一堆焦黑得已分辨不出轮廓的杂物堆里,武言捡拾起了一个形制嶙峋的“东西”。
藕南听见主子招呼她,忙奔了过去,跪在武言旁边。
“小藕你看,这是只左手吧?是左手对不对?”
武言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隐约看到她手中的一根焦棍确有些像人的手。
“咱们过去看看。”我说道。
“嗯。”铁锚和小舟虽然害怕,还是壮着胆子愿意跟着我去。
“是,是左手。”藕南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左手对着武言手中的“焦骨”比划了一下。
“不是哥哥,这不是哥哥!”武言忽然大声喊道,起身转向我,“不是!这不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