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丽口中大喊,忽然拉住栗栗抽身而去,窜出人群,冲到刑台前江还晏正面对着的地方,手上骤然用力,栗栗纤细的脖颈霎时传来咯咯几声几近断裂的声响。
“你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横丽笑着,泪眼婆娑,看向满脸污垢一身褐绿的江还晏,“我来送你了,带着这个贱人的魂魄送你来了!黄泉路上你若遇到她,记得一定要亲手打得她魂飞魄散,不能超生!”
我不知道江还晏有没有听到,他始终低着头,好像已经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但是他听不到,典狱官和侍卫们可是听到了。
“什么人?敢在这里咆哮刑场?”典狱官一指横丽,身边哗啦啦几个侍卫就要围将过来。
“啊,那个那个,各位大人手下留情,我们姐妹途经此地,不想遇见大人公干,妹妹年幼没有见过如此威严之事,一时吓到了,言行无状,大人别生气,我这就将她带回去。”我想到了横丽带栗栗来是给江还晏谢罪的,却没想到她已经决定把自己也搭进去,会选择这么明目张胆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无论是大理寺还是长安府衙,动用极刑依仗的代表的皆是国法,极重威严。所以,所谓劫法场之事,其实在诸朝诸代有所记载的根本就不多见。
一般来讲行此极刑之时,府衙派遣重兵把守是一定的,里外三层几乎密不透风,而对于劫持法场之人与被劫之人从来也都是一罪论处,且有制——就地正法劫持之人可不经官审。
横丽再闹下去,一众官兵若是认定她有意劫持法场,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刀砍斧剁招呼上来,怕是她就要在江还晏之前走上奈何桥了。
眼见情势不对了,我忙跑出来打圆场。
“你疯了,快走!哪里报不了仇,非要在这儿,这是报仇吗?这是送死啊!”我拉着横丽低声埋怨道。
好在横丽与栗栗的身高差,加之栗栗脖颈上的红绸子没有掉下来,远远的刑台之上大概看不到是她挟持着栗栗,没准以为是两个人来的。
眼中痛苦不减,横丽回头看到我,却忽地希冀顿现:“对了!还有!还有你心心念念的人,贤……不对,不能叫她贤妃娘娘,你会不高兴的!是江家的五小……
“五……五什么五?!五个头啊!”我听得横丽忽然向着刑台之上又开始介绍起我来,一惊更甚,忙死拉硬拽着她便向人群里躲。
不想此时的横丽一心要求与江还晏同生共死,已全然不顾我的拉扯阻拦,竟挣扎起来,手中栗栗又气息已闭,全身松散地倒在地上。
一时,只见我和绫枳拽着横丽,横丽拖着栗栗,仿佛大河边拉纤的一般,你争我夺,谁也占不到上风。
台上的“热闹”赶不上我们四个的“热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我甚至用余光瞧见几个犯人的头都在微微昂起,看向我们,瞧着他们在人间最后所见的一出热闹戏……
我现在从心里感谢台上的这位典狱官是个淡定从容又通情达理的,看见我们几个不过是弱质女流,当然也可能是弱智女流,并没有劫法场的想法,最主要没有劫法场的能力,一时没有让侍卫把我们七刀八斧地剁了,只看着我们撕扯。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正在四方拉扯,人群之外,忽地有人长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