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眼角发红，咬着牙狠狠挥舞着手中的拳头，不管眼前的人是谁……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狂乱的，躁动的、复杂肆虐的情绪
只有四个人置身事外——
在旁边想要拉开几人却无从下手的金硕珍，默默地注视着的金南俊，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莫名权革，还有，一直坐在旁边的面无表情的nana。
开始是低低的，轻轻浅浅的笑声……
然后是越来越大声地，似疯似癫的大笑……
最后，笑到眼泪都落了下来。
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nana……”金硕珍慢慢走上前，微颤的指尖擦拭了她眼角的眼泪：“怎么了？”
“哈哈哈……”她依旧状似疯狂地笑着，连眼泪落下还是不觉得：“很好笑啊……”
她的眼睛望向虚空的前方，有一瞬间金南俊甚至觉得，那双幽深澄净的眼能看穿一切。
“哈……这一切都好像是真的啊……”
“怎么会这么像真的……”
眼中盈满泪，脸上的笑容却明晃晃得刺目，苍白的脸上泛出不正常的红晕，她仿佛陷入了魔怔而古怪的情绪中。
朴宰范推搡了下压在他身上的闵玧其，踉跄着直起身子，愣愣看向nana。
空荡而幽深的房间里坐着齐耳短发的少女。
黑得如墨的瞳孔如通虚空，白皙的脸庞上落满了泪水，红得沁人的唇上却带着疯狂的笑——
持续不断的笑声，隐隐约约地，仿佛压着极低的哭意。
明明是在笑着，却散发出及其深重的悲恸。
郑基石和李星和讶异地看着nana，手脚仿佛被定在了原地，连呼吸都觉得生疼。
金南俊似乎感觉到什么，慢慢给金硕珍使了一个颜色，金硕珍一点点地伸出手，动作小心地将茶几边的水果刀收了起来。
压抑得静滞的氛围之中，权革忽然慢悠悠地靠在了nana的肩头。
在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倏尔就吻上了她的唇。
在朴宰范暴怒着上前动手之前，他已经停止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斜斜靠在她的颈窝处，暧昧昏暗的光影之中他的神色带着漫不经心的冷，但是带着低沉笑意的声音却有些意味不明。“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
轻轻的，带着无尽的蛊惑和遐想。
像是在对nana说，也像是在对他们说。
nana仿佛陷入了他的话里，微微侧头，神色认真地轻声问道：“没……没关系吗？”
不确定地，踟蹰地，仿佛行走于悬崖边上。
真的，没关系吗？
答案是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吻——带着凉薄而又灼热的温度，仿佛是契约般，落在nana的眉心处。
“是的，我自愿的。”金南俊微微俯身注视着她的双眼，薄唇轻勾。
尽管知道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凝视着她的漆黑眼眸里依旧是温柔缱绻——仿佛是单方的承诺。
我自愿落入你爱的陷阱……
我自愿戴上这甜蜜的枷锁……
我俯首称臣，
也甘之若饴。
所以，不要愧疚、不要难过、不要悲伤，
也不要以此自我惩戒。
闵玧其忽然明白了金南俊在做什么——
他在指引着nana，或者说，他在说服着nana。
尽管没有人说出口，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问题的根源无法避免地和他们有关，和这混乱纠杂的感情相关。
他痛苦、他执着、他愤怒……
她呢？
她又何尝不是痛苦着承受着呢？
闵玧其明白了，权志龙也明白了，朴宰范也明白了……
郑号锡慢慢靠在了nana的另一侧，眼角发红，却仍是在笑。
这画面及其诡异而又和谐。
安静坐着的少女白皙的脸上带着泪痕，沉静而精致的眉眼里透出幽幽冷意，深邃而又湿润的眼里有着淡淡的情绪——是挣扎、是哀愁、是疑惑、是悲伤。
而肩侧靠着两个同样英俊的脸庞，一左一右，半明半暗的光线中露出雕刻似的眉眼。一个清冷而凉薄、一个温柔而灼热——仿佛并蒂莲般倚靠、缠绕在端坐的少女身上。
而少女的面前，一个同样英俊的青年屈膝蹲下，瘦削的脊背笔直，神情严肃而又坚定，骨节分明的手和少女玉似的手指交叠在一起，不知怎的，竟有种清冷而又暧昧的情色感。
温柔、清冷、坚定、黑暗，而又妖异。
仿佛本该如此。
再然后，有人拉起了她的手，有人擦去了她的泪，有人在笑着，也有人温热的泪落在了她的掌心，有人吻上了她的唇——带着微醺的醉意和缱绻的无奈的爱。
nana很久没有这样彻彻底底地醉过，但是这一次，却难得的心安——
因为她知道，始终有人拉着她的手。
次日
nana被金泰亨拉着下楼的时候，餐桌前已经围坐了不少人。
金硕珍将粥放到nana前面，又把勺子放在了她的手中：“冷了一会了，温度刚刚好。”
nana微微点点头，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权志龙交叠着双腿，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和旁边的朴宰范说着什么。
权革则正在边上打电话，偶尔转头看一眼餐桌边的nana。
金南俊、闵玧其则和李星和讨论着作曲的事情，似乎很投机的样子。
郑基石顾不上烫大口吃了一筷拉面，嗯，这拉面煮的还真可以。
在厨房结束帮忙的朴智旻和田征国则解开围裙，坐到了边上。
餐桌上的氛围莫名和谐，如果忽略少数人脸上的伤口的话，实在很难想象和昨天晚上打架的是同一群人。
郑号锡将切好的水果微微推到nana手侧，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等下约了医生去看吗？”
几人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也郑基石也抬头小心地看了眼nana。
过了好一阵，田征国都要放弃的时候，就看见nana以几不可察的弧度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是她唇角的笑意依旧，带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温柔。
从那天之后，几人似乎达成了什么nana不知道的默契。
他们轮流着陪nana复诊，偶尔遇到的时候也不像之前那么剑拔弩张，甚至还会点头打个招呼。
医生说nana的眼睛和心理有关，不仅要按时检查复诊，也要尽量回到之前日常生活的轨道，心情平复，多散散心和朋友接触。
今天本来是李星和过来的，但是因为临时有事只好由郑基石过来了。
“哥哥，其实慧媛也可以陪我来的”nana笑了笑，摸索着想要起身。
脚腕虽然依旧打着石膏，但是已经好了很多，最近她一直尝试着用拐杖走路。
慧媛是素珍请来的护工，年纪比nana大几岁，不过两个人熟悉之后就成了朋友。
“有什么关系”郑基石将nana抱起轻轻放到了轮椅上，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缘故，她的手总是冷冰冰的。
医生看了看nana的状况，又用仪器照了照。
郑基石是第一次陪nana过来检查，看着冷冰冰的器械在她眼睛上照来照去，往常灵动的眼睛在此刻睁得大大的，却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心里一下子酸酸胀胀地，仿佛被浸泡在无尽的苦水之中，又心疼又难过。
“没关系啦”nana坐在轮椅上，露出的侧颜有种疏离凌冽的美。
郑基石又想起刚刚医生说的话，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
“其实，人的心理和大脑一样，甚至比大脑的更为复杂……nana的情况，我们已经多次开会研究过了……”
“目前除了保守治疗检查之外，更重要的是她自己解开心结……”
“相对于自己内在的放下而言，外在的治疗始终是有限的……”
郑基石看着坐在轮椅上的nana，干净的眉眼，清浅的笑容，细碎的阳光从枝头叶梢争先恐后地落在她的发、她的脸、她的笑上。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个碎片，她被雨淋得透湿却笑着从怀里拿出他的帽子来还给他、她微微皱着眉头嗔笑着说他的年纪不当哥哥应该当大叔……я#9386μя#9386μωμ.i#59336f#9386(rourouwu.info)
还有那个晚上她笑着落下泪来的样子。
仿佛很多埋在心底的画面、脸庞、笑容、当时的情感都一点点渗透出来。
原来有些东西，他以为埋藏起来就不会被发现的东西，只会一点点地酝酿在心底，最后慢慢地，成为久远而深沉的情感，在不经意间泛出酸涩而甜蜜的味道。
“nana呀”郑基石忽而执起了她的手，一点点抚上自己的面庞。
他瘦削的脸庞、高挺的鼻梁、然后是眼睛……
纤长的睫毛扫过她的掌心，微微的痒意让她指尖微动。
“哥哥？”nana有些疑惑地微微侧头，因为看不见他的表情而猜不透他现在的情绪。
郑基石低低笑了笑，缓缓开口：“现在你捂住了我的右眼……”
“我和你一样，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幽深的眼里带着某种暗烈而隐秘的情绪，声音却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什么日常的琐事。
nana微微一怔，清冽的目光望向前方。
“虽然我没怎么提过，但是你好像一直知道我左眼的事情”
郑基石看向她，想要很努力看清楚她的样子，却只有朦朦胧胧的一片模糊。
“刚刚发现的那几天，我简直觉得世界都黑了。”
“为什么是我呢？我常常问自己”郑基石低头轻笑，声音却有些沉重。
nana感觉到掌心的微微抖动，仿佛蝴蝶煽动着翅膀。
“后来，我想明白了”郑基石慢慢抚上她的脸庞，像刚刚她的动作，一点一点摸索着她的脸庞。
她的脸庞，小巧的鼻梁，柔软的唇，纤细浓密的睫毛……
顺着他的指尖，她的样子一点一点浮现在面前，仿佛已经在心里刻了千遍万遍。
“上帝让我失去，只是为了让我更加珍惜”
郑基石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一改平常虚势的样子，带着他独特的温柔。
“总有人会理解你的”压得极低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在nana低头的瞬间，他的吻落在她的眼上，带着无尽的祝福和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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