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气势汹汹跟容渊吵过一架的首席医官手足无措:“但是,但是我们查过,他体内确实还有余毒……”
容渊听到他的声音,缓缓睁开眼,捧着萧辰的手,看着萧辰的眼神放暖,但朝医官说的话却冷冰冰:“不妨问问你的好徒弟,他或许能给你答案?”
首席医官掌心慢慢收紧成拳,他抿唇朝辞树重重一拜,这回再不反驳:“下官这就去寻他!”
医官也是个直脾气急性子,说罢一甩袖便出门,辞树搭住庚邪的手:“来……”他一张嘴,竟然干涩得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嗓子太堵了,堵得他心头跟眼眶都跟着发酸,开口好几次,都只能挤出一两个音节,根本不成话语。
庚邪扶着辞树坐下,他麻木地顺着力道坐了,张嘴好几次后,他那份过强的责任心硬生生将他的思绪扯出那么一点,推着他往前走。
“来人,”辞树嗓音低哑,“随医官一起去查,把他的药童带过来。”
“是。”
暗地里有野心的权臣们可算逮住了机会,比如雾远,立刻不嫌事大站了出来:“天帝此举是为何?所以行刺一事根本不存在,都是他老人家算计好的,把我们耍的团团转,还险些误会星君和幽冥行刺我天界君主!是何居心啊!”
他痛心疾首,群臣也议论纷纷,辞树听着,他心知眼下需要人主持大局,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可是他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了,天帝陛下,父亲啊……为什么?
雾远问为什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最初那个要他和乘风性命的是黑袍人,而后幽冥左使叛逃,容渊也宣布了了左忆是黑袍人的消息,并言明幕后还有个神秘女子,一切都是她的指使……结果现在,水镜记录和血液告诉他们,那女子是天帝的化身。
父亲想要他们的命?
自从怀熙放权后,辞树便将天界扛了起来,不管是底下野心勃勃的臣子,还是外界事务,他都担住了,天帝想放松,他便接过天帝身上的担子,给他一片清净之地,他作为天界的太子,作为父亲的儿子,担起了天界,也努力尽了自己的孝道。
他从没有这么疲惫过,没有哪一日,有今天这般的疲惫。他听着雾远的声音,甚至想就此算了,算了吧,他从来都不在乎权势,只是因为他是太子,爱着天界子民,也愿意负起身为太子的责任,你们想要这样的权力,干脆拿走,放过我吧。
他垂下头去,无力地在心中喊道,放过我吧……
乘风在一旁,因为事实冲击太大,浑身都在发抖,但他还站着,他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兄长,却发现兄长眼神黯淡地低下了头颅,乘风左手按住右手,想要控制自己的颤抖,却可悲的发现,自己双手都在颤,根本停不住。
雾远还在煽风点火,是,那些事都是天帝做的,他知道了,知道了。
闭嘴吧,闭嘴吧……
“闭嘴吧!”乘风终于吼了出来。
雾远哼哼一笑,如今天帝身上的污点就算他不造谣,也足够重了,只需传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就行,他趾高气昂,还待要开口,乘风抬起头来,凶狠地盯住了他。
那眼神,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要拿他来磨牙,雾远毕竟是个文官,他心中一惊,靠着老辣圆滑稳住了:“怎么,二皇子,我说得不对。”
“你他娘的全在重复,废话,屁话。”乘风咬着牙,什么礼节都不顾了,雾远这种习惯拐弯抹角阴阳怪气的,乍一下被脏话这么直接骂上来,登时脸红脖子粗,气的,“你、你——”
“你个屁!”乘风直接给他吼了回去,“刚才水镜里的,都没看到吗!那口大鼎,那几个莫名其妙的人,事情还多得很谁有空一直听你说废话!?”
乘风确实把种种火气夹杂着扣到了雾远头上,可谁让雾远非得撞上来呢,辞树听到乘风的声音,身子颤了颤,缓缓抬起头。容渊轻轻看了乘风一眼,这人倒是比他想得坚强,没错,事情还没完呢。
“这事儿我来说吧。”萧辰抚了抚容渊的脸,放下手,朝向众人,“我断了其中一人的手,细细查过后,发现这些人已经不算活人,他们很有可能是新的尸骸傀儡,能带着活人气息混入人群的傀儡。”
若是天帝出事,还有人想趁火打劫为自己谋取点利益,萧辰此言一出后,众人哗然,什么意思,混进活人堆!?
辞树猛地起身,他骇然地看着萧辰:“殿下的意思是,我们身边或许就有某些人,不知不觉中被替换成了傀儡!?”
今日注定是个对天界来说不平的日子,可话已经出口,萧辰必须得说下去:“对,三界战乱中出现过的尸骸傀儡,天帝……怀熙应是将其进一步炼化了,使得他们能带上活人的气息,能听命,没准还能伪装。尸骸傀儡,可是必须要用活人炼制的。”
丧心病狂已不足形容了,辞树浑身发冷,此刻却已经顾不上自己那悲伤的情绪,混入活人中,这可是能动摇一界根基的事,事关子民安危,辞树颤声问:“可有分辨之法?”
“他们看着再像活人,终归都已经故去,魂火已灭,”萧辰摊开手,手里是山阴石,“将幽冥的山阴石佩于身上,可观人魂火,以此分辨,但是山阴石共只有十颗。”
萧辰补了一句:“对了,方才来时我看过了,在座的各位魂火都在,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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