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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舶司总署筹备开海的同时,海军整编也在进行。当新的规定颁布下来时,东海的首领们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林碧川归附李彦直后,心想自己靠了一棵大树,以后再不用怕被朝廷追着打了。就是遇到其它的海上豪强,如陈思盼、于七等,他也觉得自己的身份比这些人高了一等。和许多的海贼一样,林碧川一开始只是幻想着能尽量多地拿到好处,并没打算放弃自己的自由去接受官府的拘束。由于没有这种心理准备,所以林碧川很快就受到了沉重的心理打击。
松江府一带本是他的老家,崇明、小七岛都曾是他的巢穴,听说海军都督府衙门设在了上海,他想靠着李彦直,以后在这里就更能横冲直撞了,没想到实际的情况却是:李彦直一到上海就下了严命,所有水师兵将到上海后不得允许不许上岸,登陆必须进港,水手要进城入村必须申请同意,进入市集之后不许犯法,不许扰民,不许强买强卖,否则就按军法处置。
一群自由惯了的人,忽然被这么严厉的命令拘束住,大部分人都不习惯,林碧川也是。可是李彦直如今已是众望所归,别人要投靠他都烦恼没门路呢,林碧川要放纵乱来,又怕李彦直的严令,要反出海军都督府,却又哪里舍得?没办法,既有所得,必有所失,纵然不自由,也只好忍一忍了。
刚刚洗脚的海贼们觉得受了拘束,心中不乐,机兵们却觉得这些海贼出身的家伙缺乏纪律,虽然一时压住,但若不加以整顿的话,只怕迟早要闹出问题来。
“是时候整顿整顿他们了,都督。”张岳建议说。
在天津时,李彦直已对水师的力量进行了第一轮的整顿,不过当时并未深入触及到几个大首领的利益。从天津到上海的这段时间里,李彦直已将直系人马渗入到水师各部去,陆上又已站稳了脚跟,短期之内不用担心遭到南京方面的直接打击,因此李彦直也觉得对水师进行再次整编的时机成熟了。
也就在这时,林碧川却纠集了一批舶主、火长找到了李彦直反映意见,求他给水兵们松一松绑,不要管得他们那么严厉。李彦直一听不悦道:“不要管得那么严?什么意思?你们还想四处去劫掠不成?”
林碧川等讷讷无法应答,李彦直沉声道:“你们归附我也有几个月了,怎么到现在还犯糊涂?你们现在是兵了,还把自己当贼啊!人家改邪归正,哪个不得脱三层皮的?你们倒好,顺顺利利地就由贼变兵,心里却还惦记着做贼时的日子。哼,朝廷招抚你们,给你们饷银,是让你们保护老百姓的,不是雇你们来骚扰老百姓的,你们当初既有心走正道,心里就该有这个准备。若不想当兵而要做贼时,尽可学陈思盼、王直他们去。我这边,容不得三心二意、立志不坚的人。”
如今李都督军威好重,林碧川等听得汗水涔涔连下,李彦直又道:“你们今天来说这事,也好,我正有些事情要与你们说,就乘机一并谈了吧。”
原来他与张岳商议过后,也给水师定下了三条章程——鉴于海军都督府水师成分驳杂不纯的现状,李彦直决定将所有水师进行一次大整编,将籍贯、所属全部打散,再选精汰劣,也就是说,要将林碧川、洪迪珍、徐元亮等人的部署全面打乱,然后再从中挑选精锐,重建水师。至于众首脑则经过海军都督府考察之后任命为将。
这几部收招抚的部队,成员都是老于海战的水手,将之打乱之后重新整合,所需时间不多,很快就能重整成一支水上精兵,但他们的统领者所受到的冲击可就大了。
林碧川等吓了一跳,心中便冒出了一个念头:“姓李的要过河拆桥!他这样做分明是要夺我们的兵权!”
李彦直觑见他们的神色,似乎就猜到了他们要说什么,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意见?有的话当面说,不要背后搞鬼。”
但这等话,当面如何说得出来?李彦直见他们不说,就自己开口:“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要夺你们的兵权?”
林碧川等心想你都这么说了,就来个默认,李彦直眼睛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掠过,却冷笑道:“我就算现在是要夺你们的兵权,你们能奈我何?”一句话把这些人说得都无语,是啊,李彦直现在别说要夺他们兵权,就算是要杀了他们,他们只怕也没还手之力。
正当他们愤愤然之际,李彦直却又说道:“我现在就是过河拆桥,你们也没办法,不过你们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只是眼下你们各拥兵船,私味甚浓,作为来归之兵将,若不接受整编,那么咱们之间便永远都有宾主之分,永远都不是自己人,你们在我的麾下,只怕也会过得不舒坦。但要是接受了整编,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只要你们有能耐,又能守朝廷的规矩,将来少不了做一员世袭的将领,福荫子孙——这不却远胜于眼前的少许自由?所以我提出这件事情,不但是为大局着想,更是为你们考虑。”
他先敲打,然后才和颜悦色地说出这番道理来,便有一半的人都听进去并信服了,其他的人虽然心怀不满,觉得李彦直只是说好听话而已,可就如李彦直所说,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李彦直辨颜察色,知他们中间仍有少部分人不满,便说道:“我看你们中间,怕还有人不服却不敢言语吧?放心,我李三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若你们实在不愿接受整编,那么我还有两条路给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