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大人,诸位邻里明鉴。这两扇大门如此厚重,就算是成年男子也未必能砸开,何况是小女一人呢?”
郑恩点点头:“这门确非洛大娘子存心毁坏。若没有其他事情,大家就散了吧。”
“她胡说的,哪有这回事?”
只是接下来,才是最艰险的阶段。
“后来怎么了?”
“就是陌生人上门来讨点水食,也得略尽绵力才好,何况是骨肉至亲?”
“里正大人。”大父却拦住了他:“门的事情可以另议,但我这孙女忤逆不孝却是实情,还请大人明查。”
大父今天觉得自家那点颜面,在邻里众人面前被剥了个精光,对洛千淮已经恨之入骨,无论如何也不想再看见她。
她一边说,一边举起了自己那仍在滴血的右手,露出了下边的一截小臂。
“洛太公。”他说道:“忤逆可并非小罪,别说是寿泉里,便是乡里郡里,多年来也都没有一例。就算是十恶不赦的恶徒,亲长都会给他们改过的机会——你确定要以此罪告洛大娘子?”
“所以你就心生恶念,把大门给砸飞了!”二叔母高声道。
“真的真的!”二叔母第一个回过味儿来,忙不迭地说道:“我都说了,阿嫂和我关系特别好,所以托我.”
二叔父此言一出,就将周遭的议论声全都盖了下去。
“哎,你们可别听她的。要不是这小畜牲做的,那我家大门好好的,怎么可能飞出去?”
“以后且得离他们家远一些才是。”
“洛大娘子。”郑恩问道:“你手上染血,大门又确实倒塌了,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否详细说明?”
洛千淮似笑非笑地瞄了她一眼:“既然大母与二叔母不爱听,那就直奔主题吧。小女冒雨前来,在外面怎么敲门,都没有人理会.”
之前一来二去,郑恩确已经对洛千淮生出了同情之心,也想要轻轻放下,没想到这洛家人却不依不饶。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这门就忽然倒了下去,倒是吓了小女一跳。现在想来,应是年久失修,又经雨水淋刷,便是今日小女不来,这会儿怕也难逃此劫。”
“之前小女伤了头,昏睡三日方才醒来,得知这几日里两个弟弟竟以怕过了病气为由,被挡在门外,粒米未进。”
“就算小女因伤未能起身,但两个弟弟正是长身体之时,饿久了恐会生出疾病。所以小女冒雨前来,本是为了向大父大母谢罪,也想恳求他们赏下一点残羹冷炙裹腹。”
“只是个误会。”洛千淮急急地说道,主打一个真诚恳切:“阿母走的时候,我还太小,二叔母是怕我不知轻重,所以才为我代管。”
那小臂孱弱纤细,还不及地上的门板厚,手掌更是娇小无比,怎么看都不像能将大门砸飞出去的模样。
二叔母连忙帮腔,指责道:“你别在这顾左右而言他!赶紧说你怎么砸坏的家门,提别的做什么?”
“里正大人,今日之事,已然很清楚了,还请您给千淮一个公道。”
“自然。”洛千淮声音平和地抛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
众人一看之下,便都信了七八分。
“多谢三叔父,到了这时候还肯护着我。”洛千淮对他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尊长有所不满,确是小女做得不足,任凭处置便是。”
她说着便闭了目,挺直了腰背,再也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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