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淮拒绝了房彦找来的绯色衣裙,只换了一身桑罗平时穿的布衣,又照着昨夜的妆容画过便出了门。房彦对她这副打扮显然并不满意,反复欲言又止。
洛千淮只当没看见,拖着他出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大早上了,园里却几乎见不到人。汤谷本就离后院很近,所以他们几乎没引起任何怀疑,便溜了进去。
守门的护卫也都认得房彦,没说什么就放了行,顺利得就像在做梦。
汤谷是一片温泉,四周分隔出大大小小的汤池,最中间则是一个小型的湖泊。雾气蒸腾,四处都是淡淡的硫磺味道。
洛千淮的目光聚焦在一个小汤池里。一个人背对着她倚坐其中,墨发披散在汉白玉砌的围栏之上,池中水色也确实与他处不同,呈现淡淡的桃红,就像稀释了的鲜血一般。
救人如救火。她的身体比意识反应得更快,直接奔了过去,连拉带拽地将人从水中拖了出来。
但她却见到了逆光走进来的一群人。
“不过是一介游侠,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能在陛下面前挑唆使坏,根本就是罪该万死。”枉费她还听人劝告送他去汤谷疗伤,没想到他却使人让她蒙了奇耻大辱。
昏迷者的眼球,会自发性地进行徘徊样转动,眼前这个装晕的则是另一回事。
可惜这样还没完,陛下调走了她借用的南军兵士,还将她自己的护卫由三百削至一百,让她根本难以接受。
众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房彦身上,各自都有所思量。
看见洛千淮的模样,韩敏儿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头:“怎么是你?”
竟然真的是墨公子。他只穿着一袭白色中衣,此刻已被浸得透了,上面却并无没有半点血迹。
她接陛下的口谕次数多了,但措辞这么严厉,几乎不留半点情面的还是第一回,其中“耽于淫乐,假公器以私用”一句,更像一记闷棒,狠砸在她头上。
至于之后可能到来的游侠的报复,她也考虑过了。朝中已有人进言说“侠以武犯禁”,她只须要寻些人帮着推动一下,不难影响陛下做出决定。
车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这般要紧的事,昨夜你为何不说?莫非你就是勾连刺客的内贼?”
身上没有伤,且池中的水,正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味。
“公子。”她加重了按脉的力道:“您怎么样了?”
原来如此。洛千淮松了一口气,将墨公子的头安放在她的膝上,一手搭上了他的脉。
“翁主,解忧公子正和一名美貌女子在汤谷之内”房彦期期艾艾地说着,却被韩敏儿一脚踹到一旁。
“我没有,我不在,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休要血口喷人!”
她从随行护卫腰间抽出长剑,柳眉倒竖,玉面狰狞,大步冲进了汤谷,果然见到墨公子正歪歪地躺在洛千淮的怀中。
洛千淮扫了一眼汤谷口,发现房彦已经消失不见了,心知很快要图穷匕现,口中却道:“公子放心,属下必会护你周全。”
洛千淮只觉得有些好笑:“原来那时你藏在衣橱里,不是为了刺杀翁主,而是要杀解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