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子柜上面摆放的用于盛放特殊药材的药罐,也全都是一水的天青色瓷罐,光看上面的均匀细腻的釉面,便知道不是便宜货色。
还有妻子现在所在的房间,摆了好几张黄花梨木打的床,上面铺的是一种不常见的细麻布,隐隐有光泽闪现。
这种布料他曾经帮主家采买过,因为经过了一道特殊轧光工序,比寻常细麻布又要贵上五成,东西难得且不说,并非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
床旁安置着精铜铸就的立地烛台,上面安放着的是小臂粗细的蜡烛。蜡烛制作不易,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所以多数人家夜晚要么直接休息,要么就点上一盏油灯。
在大豫,用得起蜡烛的,全都是有钱人。
方才那侍女拎进来的炭盆,里面烧的是全无烟气的红萝炭。这红萝炭他当然认得,便是在周府,也只有几个主子能用,如他与方娘子这样还算得脸的下人,根本就不敢肖想。
周同记得,便是柳郎中在世之时,霁安堂的一应用具也是相当陈旧俭朴,断没有眼前这般讲究。
所以文郎中这是遇上了贵人,马上就要翻身了吗?
只是药堂虽已经准备就绪,想要开张却还有些难处。当年可是长陵尉亲自结的案,抄没了霁安堂传承百年匾额,去了文溥坐堂行医的资格,从此只能作个游医——难不成多年前的那桩案子,也会被推翻重来吗?
其实当年的事,他其实也有耳闻。那魏府虽然跟周府没法比,但内中的勾心斗角鬼蜮心思却只多不少。
那些事,上面的大人们未必清楚,但各府的下人之间,却自有消息来源,对内情自有不同的理解。
不管如何,只看他与弟子今日救了萦娘,他便必会尽心答谢,必要时帮着推他一把,也是应该的。
喝完汤药之后,方娘子与洛千淮已经相当熟络了。她本就是个能说会道善交际的,不然也不能深得周夫人重用。
“洛大娘子,今日多谢你了。”她拉着洛千淮的手,满脸都是真诚的感激之色:“我现在已经全好了,感觉身上哪哪儿都舒泰。没想到你这般年轻,医术就已经这般好,可见文郎中定然已是神医之流,之前却是被埋没了的。”
默默站在一旁的文溥嘴角抽动了一下,强忍住了没有开口说出实情。
他这般宠辱不惊的模样,却让周同夫妻更加高看一眼。
洛千淮巴不得把自家阿舅这根标杆牢牢地树立起来,自是乐得顺水推舟:“家师讷于言而敏于行,向来不慕虚名,只知实心行医,所以这些年名声不显。”
讷于言的文溥嘴角再次抽动了一下,目光直落在洛千淮面上,却被她断然无视。
“方娘子。”洛千淮说起了正事:“今日你是在木器坊门口发病的,那坊中应有清漆、桐油、柏木等物,皆是常见诱发哮症之物,在彻底根治之前,还是不要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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