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已经快亮了,屋内还是不断地传来嬴晗日摔东西和打骂宫人的声音。
李稷以前听说过伺候久病卧床的人是世上最折磨的活计,但他从未见过比嬴晗日还能磋磨人的混账。
“太凉了!”
“太烫了!嘶,你这贱妇,是想烫死寡人?拖下去,杖毙!”
“露水味儿不对!绝不是早上刚收来的!你们以为寡人脑子糊涂了?居然敢糊弄寡人?混账!”
刺耳的瓷器碎裂声再次传来。
经过一夜的折腾,嬴晗日的床边已经满是碎裂的瓷器碎片。在乌黑的石砖地面上,犹如满天星一般散布着。
嬴珣就跪在这些碎片中间,浑身从头到脚都湿淋淋。
那是嬴晗日嫌茶太冷太烫嫌泡茶的水不是清晨刚收来的露水,怒极后将茶一碗碗泼出去的时候溅到他身上的。
没错,“溅”到他身上的。
嬴晗日并没有直接打骂嬴珣,但无论是瓷器碎片还是茶水却总是都会飞到他身上。
透过屋顶上瓦片上的缝隙,李稷从上而下静静注视着跪在地上跪了半夜的少年,目光复杂而深沉。
外面都说嬴珣作为早年间被逼出逃的公子,不知是走了什么大运重获君心,不仅获封王位,还日日入宫伴驾备受圣宠,让世人艳羡不已。
那群羡慕嬴珣的人如果知道,嬴珣日日受到的“圣宠”是这般模样,不知道是否还想取而代之。
在亲眼见到之前,李稷也没想到嬴珣在成为河间王后,天天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原本他以为嬴晗日召嬴珣入宫,不过是兄弟间说说话。就算不是兄友弟恭,也该能够维持表面的体面。
却没想到嬴晗日身体出了问题,整个人都变得更加扭曲和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