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都是如此,怎么能说没耐心呢?但想到谢卿眠其实并不关心应岁与到底有多好,就像自己不关心胜殊娘娘为什么值得谢卿眠如此用心相待一般。鹤云栎便将解释省了下来。谢卿眠叹气:“他叫我耿耿于怀了许多年,自己倒过得逍遥自在。”“这样吗?”鹤云栎静静喝茶,再无后文。谢卿眠的话接不下去了,无奈道:“我递了话,你总要接,我们才能聊下去。比如我提当年,你就该问问我和你师父的往事。你对你师父一点不好奇吗?”如果换作是他可绝对憋不住。“但现在是掌印想说,不是晚辈想知道。”鹤云栎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如果掌印想说的话,怎么都会说。而晚辈虽然好奇,但会从师父认可的人那里打听。”师父认可的人,也会认可师父,他们会以最关切的态度来讲述师父。并且可以绝对信任他们没有夹带私货。比如陌阿叔,比如师伯们。但不包括谢卿眠,因为师父已经盖章说他们“认识但不熟”了。被排除在“认可的人”外让谢卿眠隐隐感觉扎心。但这倒叫他起了胜负心,一定要将那段往事讲给鹤云栎听了。“你不问,但我主动讲,你也会听是吗?”从“忘年交”期待的表情里,谢卿眠得到了答案。嘴上那么正义凛然,实际上还是想要知道的嘛。他了然一笑,娓娓道来——“我认识他时,他不叫应岁与……”第52章谢卿眠是被胜殊娘娘从一个邪修的老巢中救出来的。说实话,这算不得特殊,因为胜殊娘娘救过的人虽不说不计其数,但也绝不在少,甚至有许多现在和他一样,效力在娘娘身边。但这确实是让谢卿眠一直引以为傲,并且想到都会觉得幸福的事。他至今记得见到娘娘的第一眼。掌气破开厚重的石门,天光照入从未见过天日的阴暗洞穴。鹅黄长裙的美人站在门后,逆光而立,衣带当风,发梢微扬,恍若神仙妃子。彼时的他连完整的人样都没有,半人半鸟,长满羽毛,浑身脏污。但女子却毫无芥蒂,将浑身是伤的他抱入怀中,轻声安慰,对他说没事了,让他别怕。因为他样貌太过特殊,不好带回仙门,娘娘便将他送到了一位隐居的友人处,请友人照顾他。此后娘娘虽然没再来过,却会偶尔写信问及他,那位照顾他的前辈也会让他将想说的话写在信里寄给娘娘。他用了三年学会了控制血脉特征的方法。之后不久,他便向前辈表明了想拜入白玉京的想法。前辈同意了,并为他打点好行李。特殊血脉往往都会拥有着超越常人的修行天赋。他轻松过了白玉京的入门试炼。在册封仪式上,娘娘认出了他。她还记得他!不止如此,娘娘还提起了他们往来书信里的内容。原来自己写的信娘娘每一封都有看。这让谢卿眠欣喜若狂。但坏消息是,那一年,娘娘并没有收徒的计划。当时的娘娘刚成为白玉京兼奉天盟的领袖没多久,一心扑在修界改革上,没有精力再教导弟子。而按照白玉京的惯例,一旦成为其他人的弟子,就得跟着师父去分部。这不是谢卿眠想要的,他来这里是为了离娘娘更近,他唯一想要的师父就是娘娘。他拒绝了所有抛出橄榄枝的部堂,以入门试炼第一名的成绩留在本部做了普通弟子。他在等娘娘需要徒弟的那一天。然而这一等就是一百三十七年。从一介凡躯,等到了化神初期的境界。化神初期。这已经可以成为小一些的州郡的部堂了,而他还在做一个普通弟子。漫长的等待教他绝望。他逐渐变得尖锐刻薄,憎恨所有人,将自己成不了娘娘弟子的原因归咎到他们身上。他也不是没想过恨娘娘。自己的心意如此明确而真挚,为什么,她就无动于衷呢?他只是想做她的弟子啊。但每当生起这样的念头时,他又会想到在阴暗湿冷的洞穴里,那个击碎石门,如同天神般降临在他面前的身影。然后就恨不起来了。毕竟,哪会有人恨自己的光呢?又是新的一年,白玉京新招了不少弟子。谢卿眠并没有上心。左右和往年没差别,呆上三五个月,天赋好的被各地部堂领走,天赋差的做普通弟子,或留在白玉京,或分到各州府。直到一个人进入了他的眼帘。那是个沉默俊逸的少年人。谢卿眠总会在练武场碰到他。一开始两人一句话不说,各练各的。少年应该学过一点凡人的功夫,无论是拳脚还是武器都使有模有样。可惜修行的天赋过于平平无奇。在同届入门的弟子陆续引气入体的情况下,他依旧毫无动静。最终不出所料,大部分弟子都被领走了。只有少年剩了下来。但少年似乎也不急,依旧每天来练习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