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道扬镳。胜殊娘娘继续朝想要的未来靠近,澜山君则隐居秘境,再不问世事。连澜山君这般人物都留不住娘娘的脚步,谢卿眠如何敢妄想?对长者的爱意注定是绝望的。他们活了太久,见过太多。少年人的感情,在他们眼中简单且充满孩子气。他们清楚这团“年幼的烈火”终究会归于宁静。说着“勿爱宁死”的少年人,也终究只有“少年”会逝去,剩下的成人。他们总是对的。“我一直提醒自己,贪图更多就会失去更多。她疼爱的是体贴周全的弟子,而不是对她抱有亵渎心思,枉顾伦理的下作男人。能成为她人生的一部分。我已经很满足了。”这些言语如刀子般扎在境遇相似的鹤云栎心头。他忍住内心酸涩,抱怨:“掌印您不能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就什么都跟我说啊。我不是什么话都愿意听的。”浑然忘记是他主动挑起了话题。“可我就是为了找个人倾诉才把什么都告诉你的啊。”对自己将负面情绪传给鹤云栎,谢卿眠有抱歉,但不多。他一直都是个在乎自身感受大于在乎他人的人。鹤云栎没办法像他一样,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只憋出一句:“那以后晚辈要向掌印收费了。”他也是一派掌门,他的时间也很宝贵的。谢卿眠反问:“我们不是朋友吗?”“不做了,和掌印做朋友太亏。咱们以后还是谈买卖吧。”有的人对朋友掏心窝子,有的人戳朋友心窝子。谢卿眠就是后一种。要不是他从未暴露过对师父的绮念,他几乎要以为谢卿眠在针对自己了。何况救了疫女以后,谢卿眠怕是也要讨厌上欺骗朋友的自己。不如现在就割袍断义好了。想到此处鹤云栎更低落了。谢卿眠不明白,他说着自己的心事,鹤云栎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小孩子的性情还真是阴晴不定。面对持续半天就岌岌可危的“友情”,他试图挽救:“小友和我绝交前,能否说一说你不开心的缘由?”鹤云栎反问:“这个问题和我们的断交有关系吗?”“无关,但和我的人身安危很有关系啊。昨天你师父为了我和你聊天的事来找我,还为此放了狠话呢。可凶了。”师父找过掌印?不过他这样说,应该是为了安慰自己。“掌印不用挂心。晚辈只是在想事情,并非不开心。退一步说,就算晚辈有不开心,但缘由无关掌印,所以掌印也不是能让晚辈开心起来的人。”所以不用在他身上白费功夫了。谢卿眠挑眉:自己不是让他开心起来的人?那照这个说法,能让他开心起来的是谁呢?说话间,一道人影从入口投入,两人同时投去视线。看清出现的人,鹤云栎黯淡的眸光骤然一亮,站起身,快步跑了过去——“师父!”第55章鹤云栎在应岁与面前一步停下,踮脚凑到他耳边传音入密——【师父,我找到带走疫女的办法了!】应岁与扶住弟子,配合地侧过脑袋:【什么办法?】谢卿眠感应到了灵力波动,但并没有很好奇悄悄话的具体内容。小孩儿能有什么意料之外的秘密呢?只是……他透过书架的缝隙,望向入口处的两人,目光从上往下,最终停在应岁与落于青年腰际的手掌上。这两师徒是不是有点过于腻乎了?年轻人难免缺少分寸感,但身为长者,坦然接受这份亲昵就很有问题了。忽然,谢卿眠想到什么,目光变得诧异又震惊。——应岁与这家伙,不会吧!云栎小友,才一百来岁吧。应该不会吧。要是真的,那还是人吗?双标的谢卿眠浑然没意识到自己和胜殊娘娘的年龄差,可远大于面前这对师徒。“掌印,晚辈和师父先走了!”鹤云栎回过头告辞。谢卿眠再次抬起眼,目光与应岁与隔着书架相撞。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瞧出了些许深长意味。谢卿眠决定不说破。谁知道应岁与被揭穿之后是汗颜无地,还是肆无忌惮?根据这家伙过往对世俗规矩的枉顾来说,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他默默将怀疑咽回肚子:“慢走。”在离开藏书阁前,鹤云栎将那本《北岭风物调查》放入还书的法阵,拿走了其他几本书。借都借了,就看看嘛。离了藏书阁,转入安静的小道,左右没了其他人,鹤云栎才问道:“师父找我有什么事吗?”事情很急?都不能等他回去,而是找到了藏书阁。做什么?这可问住了应岁与。作为稳重高深的师父,答案至少不能是一早起身看到弟子留的纸条,怕他和谢卿眠单独相处,又听到什么胡话,所以急匆匆赶来。他眸光一转:“确实有很紧要的事需要徒儿搭把手。”鹤云栎踌躇满志跟着应岁与来到山下,最终发现他说的需要搭手的事是——钓鱼?应岁与挂好饵将鱼钩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