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予他盲目无知的傲慢的惩罚。不料谢卿眠居然想死。他的人生还真是顺遂,这点小事便值得寻死觅活。应岁与打掉他的武器,然后,更轻蔑他了。赢得比赛的他被白玉京弟子带着去见胜殊娘娘。穿过重重宫阙与虹桥,他来到了一座简单幽静的院落。娘娘还没回来,弟子让他在偏厅等候,嘱咐完便退了下去。但应岁与坐了片刻,便忍不住参观起来。他想瞧一瞧“娘亲”的住所,看一看“娘亲”平日有什么爱好,是怎样生活的。屋内的陈设很简单,除了桌椅茶具等之外的日常用具,再无其他。对于胜殊娘娘来说,这里似乎只是一个起居之所。穿过陈设简单的偏厅,他来到了同样简洁的暖阁。令他意外的是屋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隔着重重帷幕,应岁与瞧出那是一个女人,虽看不清容貌,但身形气度让人直觉她是一个美人。女人也觉察到有人进入,偏头看向这边,她没有责备应岁与的擅闯,而是轻声询问:“你就是这次大比中获得第一的孩子?”她的声音温柔绵软,像风轻轻拂在人脸上,正是应岁与想象中母亲对他说话的腔调。虽然来了白玉京一年多,但他只远远见过胜殊娘娘几面,并不熟悉娘娘的身形样貌,仓促间见女人和娘娘有些相似,便以为女人就是娘娘,于是迫不及待地表明来历:“我叫应岁与,今年两百零七岁!”女人忽然不说话了,身影也一动不动。许久过后,她才回神低叹:“我都不知道姐姐还有这么个年轻的小客人。你是来找姐姐的吧。她不在这里,你去接云台找她吧。从这里出门向北,见到有凤凰树的石桥往右转,走到底就到了。”她叫娘娘“姐姐”?那她就是自己的“小姨”了。应岁与迟疑,他记得引路弟子是让他在这里等娘娘。“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见他不动,女人温柔催促,“去吧,是她吩咐的。”“多谢……”他顿了一下,还是中规中矩地唤了声,“仙姑!”出了院落,应岁与循着女人的指示前往接云台。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娘亲”了。向北前行,在有凤凰树的石桥往右转,但走到尽头却不见娘娘的身影,只有名为“接云台”的空荡荡的断崖。正在应岁与怀疑自己和娘娘错过,想要折返找寻之际,一道刀气迅猛袭来,击在毫无防备的他的胸口。应岁与整个人当即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又跌落下来,血从伤口和唇齿间溢出,染红大片衣襟。他不及站立,便强撑着唤出本命灵剑,挡住了接连而来的第二招。彼时的应岁与虽缺乏实战经验,但也从这两招直冲要害的刀气中,看出袭击者赤裸裸的杀意。“云霄派的心法?又不太像。”伴随一阵喃喃自语般的念叨,阴影中走出来一个提刀的独眼男人。他身着玄衣,面相生得方正而冷峻,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杀气。男人用仅剩的左眼审视着应岁与,感叹:“不愧是龙胤余孽啊,不过两百岁就能达到化神大圆满。留你必成后患。”应岁与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扶着石壁,勉强保持住站立的姿势,气息虚弱地质问:“你是什么人?胆敢在白玉京行凶!”男人抬脚朝他走来,同时充满讥嘲地反问:“我敢在白玉京行凶,你说我是什么人!”在白玉京的这一年多里,应岁与并没有见过男人,各地的部堂中也找不到符合形貌的人物。男人不是白玉京的人,但拥有能在白玉京“为所欲为”的地位,或者说,指使他的人拥有这样的地位。面对逼近的男人,应岁与只能扶着石壁后退,血淋淋的手在灰冷的山岩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为什么要杀我?”他茫然地询问。因为男人说的什么“龙胤余孽”吗?“是你自己找死!”男人倏地咬牙切齿起来,似乎对应岁与有着极大的恨意,“好好地在阴沟里苟活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来打搅夫人的生活?”说完,抬起了手里的刀,再度袭来。夫人?应岁与不明所以。他在说谁?自己是来找娘娘的啊!胜殊娘娘没有嫁过人,也没有过婚约,不管在哪都不会有“夫人”这个称呼。电光火石间,应岁与想起了那个在娘娘房间里见到的女人,那个温柔地对他说话,给他“指路”的女人。来这里的路是女人给他指的,难道想杀他的也是那个女人?可从他表明身份,到女人指使他来接云台,其间短短不过几息。这么短的时间里女人就决定杀他,并飞速想好了这个陷阱?这到底是多大的恨意?为什么这么恨他?飞速思考的同时,应岁与还要应对男人的刀锋。但他修为本就和男人差了至少一个大境界,又被先手偷袭伤了要害,根本没有抗衡之力,一直在被动承受刀锋。而男人似乎也不想将他一刀毙命,只是凌虐般地用刀气抽打应岁与,在他各处要害留下一道道伤痕。血从应岁与身体各处流出,转眼便将白玉京统一配备的玄青色长衫染成深得发黑的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