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下肩膀上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文件夹。
再拿出一支笔。
“签了吧。”她的声音沾染过寒冬的雪。
许志渊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除了霸道,也冷到骨子里。
要他签什么东西,不肯上前一步。
管家快步走过去,接过文件夹和笔,送到许志渊面前。
蓝色的文件夹很常见,许志渊也常给里面的东西签字。
唯独没接过女儿给的文件夹。
几年的分离,竟让他没有猜透里面的内容。
捏住蓝色的封面,他要翻开,余光瞥到许泠音还站着,让管家给她拉好椅子。
“坐着好说话。”
许泠音似乎彻底缓好了情绪,抬步走近,随意坐在对面。
目光落在文件夹上。
“好不容易见一面,签字的事可以放一放。”他放开文件夹,往桌子中间推了推,“喝点什么?”
唰——
文件夹转眼被拖走。
哗啦翻开来,许泠音利落地推回来。
白底黑字,明明白白写着不可置信的文字。
一瞬间,许志渊晃了神。
捞起文件夹,放近了一点,细细瞧着加黑加粗的标题:
[断绝亲子关系证明书]
[申请人:许泠音]
从来稳健的手,今天颤了颤。
文件夹差点掉落。
里面的文字犹如刀子,扎向苍老的心。
不知看了多久,他放下文件夹,突然笑出声:“阿音,这种东西法律上不会承认,你何必写?”
“你和我承认就够了。”许泠音说。
“阿音,这种荒唐的东西,有谁会承认?这些年创业创坏了脑子?”他冷静的语调下,暗流涌动。
许泠音冷笑:“你更荒唐的事都做过了,有什么不敢承认?和你比,我是小巫见大巫。”
“阿音!”许志渊加重语气,“千百年来,大家都这么过来,只有你不可以?我是对你过于仁慈,才让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清亮的笑声从红唇里吐出来,转而变得放浪形骸,穿透整个园子。
惊动了树梢的飞鸟。
树叶从枝头飘落,吹到桌上,压低许泠音的笑。
她深深地看过来,缓缓道:“强迫我给许家生继承人,你仁慈?逼胡冰洁给我下药,带我去做试管,你仁慈?试图打压我所有朋友,来劝我生孩子,你仁慈?”
这不仁慈?
许志渊觉得女儿已经失去理智了。
生在许家,长在许家,为许家生个继承人怎么了?
她不喜欢男人,他从不逼她和男人好,只是让她去做试管,怎么了?
许志渊长长地叹息:“阿音,二十几年,我就对你有这一个要求,过分吗?你妈妈辛辛苦苦创的业,不需要人继承?你为什么永远这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