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月亮躲进阴云,令天地间暗黑一片。
发霉巷道的小木棚里,斗笠男将熬好的鱼汤端给女人。
“姓樊的女东家说,剩下两条鱼,都拿给你炖汤补身子,我给她铜板,她也不要,说反正是剩下的。”
女人接过汤碗,闻到里面的鱼香味,叹道:“她们真是好人。”
斗笠男微微点头,又把婴儿抱起来,一勺一勺喂米糊。
女人小口喝汤,惨白的脸因热气而微微发红,终于染上一点健康的色彩来。
等给婴儿喂了米糊,斗笠男抱在怀里,轻轻拍儿子的背,目光却越来越忧愁。
过了好一会,他还是犹豫着说,“阿知,咱们一时半会怕是走不了了。”
女人一惊,“怎么了?”
“新来了个县令,把咱们的通缉令重新画过,贴在最醒目的地方。”斗笠男咬牙切齿道:“为了抓捕通缉犯,现在码头和其他要道都有人拦路查探。”
女子秀眉紧蹙,黯淡无光的眼眸更显灰暗空洞。
她目光落到怀中婴儿脸上,突然说,“你带孩子走,只要没有我,你们一定能逃出去,你们……”
“别说傻话,我永远不会抛弃你。”斗笠男及时制止她自暴自弃的言论,将她揽入自己怀中,下巴噌噌她的发顶。
但两人都知道,留给他们生存的空间,已经越来越狭窄。
前一任樊县令,不知为何,并没有将他们的通缉令贴出来,也没有叫人大肆搜捕,所以他们还能苟延残喘。
但如今新县令显然要抓捕通缉犯以增长政绩,那他们只能像过街老鼠,连斗笠男想去做工,都是冒着生命危险。
走投无路,还能坚持多久?
斗笠男搂着默默哭泣的妻子,自责又绝望地望向漆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