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樊梨梨就近找了个病人。
这人垂垂老矣,头发花白,掉得没几根了,身上也瘦得只剩一层皮。
樊梨梨摘下手套,在老人手腕上隔着纱巾诊脉。
一有人进来,山洞里渐渐活络,好些等死的人睁开了眼,望向樊梨梨。
一老妈妈守在自己年轻的儿子身边,问,“史婶子,你今天咋进来了?那漂亮姑娘是哪家的,年纪轻轻,也染了病?”
史婶子说道:“那是外地来的,是应飞龙,应家哥儿的朋友。她说她会些医术,进来瞧瞧。”
老妈妈摇摇头,苦涩地说,“年轻姑娘家,会个什么医术?你看咱们汉城那么多老大夫,谁能把瘟疫给祛除了?”
史婶子安慰,“指不定有办法呢,再说吧。你儿子呢,今天好转些了吗?”
老妈妈望着木板上高热不退,抽搐不断的青年,喃喃说,“我真希望,明天一睁眼,他就好了。可他不但没好,反而病得越来越重了。”
都是为人母的,史婶子自然也知道老妈妈苦,连安慰的话的无从说起。
旁边还有夫妻两个,丈夫染了病,躺木板上半死不活,妻子连眼泪都流干了,失魂落魄地守在旁边。
樊梨梨给老人诊过脉,又在附近都转转,最后找了两个症状较轻的少年把脉。
两人都十三四岁,面貌上有些相似,并排躺着,面如死灰。
边上一老妇人道:“这对哥儿可怜得紧,爹娘都被那些杀千刀的狗屁教徒拖去烧死了,自家哥俩又染了病。可怜才十几岁,要是没染病,还有老长的路要走呢。”
樊梨梨边诊脉边问,“老人家,您相信这是瘟疫,而不是天神降罪吗?”
老妇人哼哼道:“天神?这世上真的有神吗?就说老妇我,幼年父母双亡,少年丧夫,中年丧子,连儿媳妇都没了,老来又是地震瘟疫,有家没得回。我这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天神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
樊梨梨垂眸不语,睫毛微颤。
老妇人浑浊的双目黯然无光,望着漆黑的洞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