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寄眠没管呼叫前台的阿姨,自己转身朝楼下走。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想到沈迦去哪儿都会跟尤霏馨报备,直接打到了她手机上,这边山里信号不好,尤霏馨只听到断断续续的“沈迦……在哪儿”,有些疑惑:“他说发现了什么秘密,想弄清楚,什么都不管就跑了。”李寄眠接收到“秘密”、“跑了”几字,顿觉五雷轰顶。他战战兢兢地冲出旅馆,来到车库,手滑了好几下都打不开车门,不断回想着昨晚上那个梦的内容,有种始终被噩梦纠缠,锥心剜骨,无法言说的痛苦。沈迦坐在窗边,听几个老人讲述这片景区发生过的趣事,正津津有味呢,就见李寄眠一阵风似的从面前冲出去,脸色奇差无比,向来极为重视仪态的影帝好几次差点摔跤……他一下子站起来,追到外间,发现李寄眠急着上车,却打不着火,他不知道自己在浑身都在发抖。沈迦冲过去一把拉住他:“学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不敢想象多严重的事才会让李寄眠这样的人惊慌失措。李寄眠渐渐回过神来,看到沈迦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终于从自己臆想的恐惧中脱身而出,再开口,语调干涩:“你,你不是走了吗?”沈迦莫名:“我一直都在楼下啊,今天我起得比较早,不想打扰你,就提前下楼点好早餐等你了。”李寄眠重复:“等我?”“对啊,”沈迦试了试他的额头,没发烧,他小心翼翼地观察李寄眠的神情,试探着道:“学长,你怎么了?”总不会是以为自己不见了慌成这样的吧?李寄眠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没什么”感觉眼角湿润,他伸手擦了擦,想到被沈迦看到自己刚才发疯的一幕,第一次觉得有点丢脸。沈迦扶着他往旅社走。李寄眠原本想自己走的,但沈迦身上传来的青柠香味很好地安抚了他的情绪,令他舍不得放手,反正脸都丢尽了,装装柔弱也没什么——这个想法产生的瞬间,冷淡的影帝瞬间体会到了安钦毫无偶像包袱赖在沈迦身边时体会到的快乐。成熟男士香水近在咫尺,虽然没问出原因,但从对方只言片语中,沈迦心里有个模糊的猜测,因为过于离谱而不敢深想。回到旅社,清洁工阿姨带着村里的医生来到两人面前。李寄眠诚恳地道谢,他礼貌地谢过对方检查身体的要求,付了出诊的钱没让医生白跑一趟。虚惊一场,两人重新坐下来。老人们的话题已经从村子里的趣事发展到各家的孩子婚假问题。说到自家儿子闺女还没着落,老人们纷纷打听起对方的情况,好好的聊天变成相亲大会。“诶,后生,”没听到自己想听的,沈迦准备隐身走人,谁知被边上的老人叫住:“你今年多大,结婚了没有?”沈迦:“……”该来的逃不掉。李寄眠也被问到,他看了眼沈迦,捏了捏他的手,笑着说目前还没有。沈迦接到暗示,配合他演戏,笑而不语。同性婚姻合法多年,老人们也都接受了男男可婚的现状,见此哈哈笑起来。其中一个老人叹了口气:“要是那棵树没被封,让我闺女去上两炷香,什么问题就都解决了。”沈迦心里一动:“什么树?”老人像是不小心说漏了嘴,连连“呸呸”两声,说:“神鬼莫怪神鬼莫怪……”众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一哄而散。沈迦转向李寄眠,后者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尤霏馨说沈迦来到这里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由此可见他这段时间的怪异行为都是有原因的,经过今早这么一吓,李寄眠对任何事情都接受良好了,只要沈迦不离开他的视线就行。他提议:“去找导游。”导游收了钱,这几天带着沈迦上山下河,见洞就钻见庙就拜,整个村子都逛遍了,实在没地方可去,脸上苦哈哈的:“您要不休息休息,这几天天天爬山,我怕您撑不住。”沈迦顺势道:“正好我也不想往外走了,天这么热,咱们就在这儿聊聊天吧。”导游喜笑颜开,说好啊好啊,端起西瓜汁喝了口,再次推销起自己:“您想聊什么,不管村子里还是村子外,所有的事我都了如指掌,没什么不知道的,您尽管问。”他猜测以沈迦的个性还是想听点怪力乱神的,这几天他做了老多功课,家里的书垒起来都有床高了,比高考的时候还认真。果不其然,沈迦一开口就道:“我就想听点不一样的,你们村里的怪事。”导游信心满满,但还没开口沈迦便打断:“就说那棵树的事。”导游一愣,后背的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嚅嗫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李寄眠开始暗自揣测,这伙人是不是合起来钓鱼呢?一颗树能有什么好说的,一提到就三缄其口,这样的剧本他见多了,故弄玄虚,大多是骗人的,说不定早上那几个老人也是这家伙找来的。他看导游的目光充满怀疑,这人成天跟着沈迦,知道他对什么感兴趣,最有可能谋一出戏来骗人,他正想让沈迦小心,就见他悄悄靠近导游,将他的导游费往上翻了两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