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缓缓,直起身,注视着时空之镜上定格的岳飞抱着孩子的画面,说道:
“岳爷冤死时,我方在幼童之时,虽未和他有所交集,但大宋乃至于金人,谁不知岳鹏举?”
“务观也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赞岳爷,但有些事情,他说的,我说不得。”
辛弃疾长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江逸谨问道:“是因为……先祖被认为是‘归正人’么?”
“不全是。”
辛弃疾抬头,望向那在雨中越发稀疏的明月,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湿了。
江逸看了看身旁被定住的侍女手中,恰好有一把雨伞,刚想接过来,辛弃疾忽然说道:“不用,我还未到弱不禁风的地步。”
江逸手顿了住,思虑一小会后,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归正人,这个本不该存在的身份,就像是永远无法解开的镣铐一般,足足束缚了我四十余年!”
辛弃疾愤恨道:“这都是那丞相史浩的馊主意!”
“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朝廷要瞧不起我们这些从北方沦陷区南下的宋人,为什么要蔑视心存宋室的百姓!”
“我们有什么错,当初是他们放弃了北方南逃,是他们贪生怕死舍弃了我们,还不止一次!”
“岳爷当年明明就要收复旧土,明明可以解救出我们这些北地百姓,可朝廷又放弃了我们,居然还给他十二道金牌,导致他为了家国大计,不得不回撤去送死……”
辛弃疾眼泛热泪道:“后来,不少北地宋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可以南下了,朝廷不救我们,我们就自己南下归宋,这难道还有错吗?”
“可是朝廷,居然给我们打上归正人的枷锁!”
辛弃疾越想,就越发觉得可笑。
江逸心中同样恼火,听听啊,多么可笑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