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狱警似乎已经得到暗示,并没有跟着李新年和戴山一起走进院子,而是站在门口的阴影里远远看着两人。
快到正午的阳光很炙热,两个人一直走到一颗树下面才停下来。
李新年递给戴山一支烟,正想帮戴山点上,随即惊讶地发现戴山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自己点上了。
“哎吆,现在连火都能随身带了?”李新年笑道,一边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戴山瞥眼看看站在远处阴影里的狱警,淡淡地说道:“这里可不是看守所,当然不需要用鞋底子搓火,这里除了没有自由,没有女人,其他的跟外面也没多大的区别。”
李新年点点头,说道:“这么看来你对自己在这里的生活还挺满意了?”
戴山哼了一声,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说道:“不满意又能怎么样?”
李新年皱皱眉头,忍不住把戴山再次打量了几眼。
虽然距离上次在吴中县姚鹏安排他见戴山只过去了大半年时间,可那感觉就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以至于刚才第一眼见到戴山的时候就像是见到了一个陌生人,差点没把他认出来。
这种陌生感不仅仅表现在相貌上,也表现在情感上。
李新年明显感到自己跟戴山之间已经有了距离,或者说是隔阂,他搞不清楚究竟是自己变了,还是长期的关押改变了戴山的性情,反正他现在无法猜透戴山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很显然,在见过前妻、儿子和准儿媳之后,在得知自己不远的将来就要当爷爷的消息之后,戴山似乎并没有表现出预期中的开心和喜悦,反倒像是一个高深莫测的高僧一般不苟言笑。
难道这家伙真的已经看透一切了?或者真的想通了?抑或是已经变得麻木不仁了?
戴山见李新年不说话,注视盯着他看,嘴里哼了一声道:“你通过徐副监狱长单独跟我待一起该不会是想了解一下我有没有越狱计划吧?”
“那你有这个想法吗?”李新年问道。
戴山缓缓摇摇头,说道:“没有,不是跑过一次了吗?这次我打算把牢底坐穿,所以,你们没必要再惦记着我了。”
李新年觉得有点不对劲,虽然只是跟戴山随便聊了几句,可戴山的表现并不像徐副监狱长说的那样戴山在被判了无期徒刑之后没有什么情绪和思想包袱。
从刚才的三言两语来看,戴山起码心情不佳,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难道他在干部管教面前是一副嘴脸,在自己面前又是一副嘴脸?
“老戴,我知道你心里在怨我,也许你觉得在你判决的问题上我没有尽力,说实话,我真的……”
李新年本想试探一下戴山的反应,没想到话未说完,戴山就打断了他,说道:“你别误会,我可没有怨过你,我知道你也没能耐左右法院对我的判决,你不用想太多。”
李新年皱着眉头疑惑道:“可我怎么总觉得你好像对我有意见啊?”
戴山把烟头放在脚底下碾了几下,扭头盯着李新年一脸不满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我一个打算把牢底坐穿的人,难道你还指望我眉飞色舞?指望我对你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