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别说大清已经亡了,就是没亡,我这个家主还未说话,你这个旁支开口就仗着长辈的身份要给我新婚妻子下马威,怕是不大合适吧?”
“霍嘉言你!”被称作四叔的男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另一位年纪稍大城府稍深的男人开口劝和,“既是家宴也就无须将这些太过看重,四弟也不要太迂腐了。小一辈不懂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呢不是。”
刚说完,看向霍嘉言的目光也不算干净,话里话外都透着说教的指责,“嘉言呐,别跟你四叔计较,只是你这新婚连家里人都未通知的,要不是老爷子今天攒了个局,怕是我们还见不到这上任的家主夫人呢。”
不急不缓地理了理微皱的衬衣,霍嘉言的表情平静到像是看衣裙猴子在上蹿下跳地叫嚣着,不过是余光略过,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我不爱兜圈子,要是老爷子提前说这顿家宴有你们,我倒不会带着小雨来看你们,浪费精力实在是不值得。”
“嘉言呐,我们毕竟是你的长辈,霍家祖祖辈辈的积累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霍家的功劳碑上也刻着我们同你父母的名字,年轻人也不要这般猖狂无束,老爷子还坐在这里看着呢。”
霍家大伯用手指重重点了点桌子,他们是拿安暮雨开刀,但是最终目的不过就是为了下霍嘉言的面子。
老爷子稳坐钓鱼台轻易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安暮雨抿着嘴唇前前后后扫视了一圈,只为霍嘉言艰难的处境感到厌恶至极。
到了现在她才最直观地感受到霍嘉言身边究竟是什么的人,她想起了之前王伯同他说的那句话:“霍家自从少爷的父母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可信的人,如今就是龙潭虎穴,不值得提了。”
“就是老爷子,也是坐山观虎斗,只要对霍氏有利达到,少爷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替换的工具罢了。”
“夫人,少爷才是那个最孤独的人。”
安暮雨无声地笑了一声,伸出手指轻轻勾住一旁霍嘉言的小拇指。
她甚少这样情绪外露,眼中的心疼几乎是掩不住,霍嘉言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安暮雨在想些什么,平着的嘴角一下子扬了起来。
倒是一旁暗中观察着的霍老爷子没眼看地重重咳嗽了一声,手蜷曲成拳放在嘴边,眼睛不住地向一旁撇了撇,突然出声:“好了既然人都齐了,便上菜吧。嘉言呐,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也不伤胃,知味阁老板知道你来特意置办的席面。你跟你媳妇儿吃吃看,看看味道有什么变化。”
老爷子话音刚落,坐在末席的霍家三叔突然开口,轻蔑地看了一眼安暮雨,笑得十分刺耳,“哟,咱们家王夫人还不知道呢,知味阁的这位小老板呐,从小就跟在嘉言身后,便是李家那丫头都比不上他们的情分。”
“老三,少说几句,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老爷子杵着拐杖往地上一点,不怒自威的气势直接放了出来,跳脱的霍家三叔这才讪讪闭上嘴。
老爷子先抬手用公筷夹了一筷子菜给安暮雨,笑得慈祥似乎是寻常家中的老人一般,“暮雨啊,今儿是你头一次见霍家众人,你多眼熟,这些日后啊,都是帮衬你同嘉言的至亲家人呐。”
安暮雨捧着碗乖巧地点了点头,刚捡上菜,包厢的门却被从外面推开,一道听着便飒爽利落的偏中性女声传来,上身穿着白色马褂,下身宽大宋裤的女孩子眉眼之间顾盼生辉,浑身透着余生自来同霍嘉言一样的自信,她端着酒杯来到霍老爷子身旁。“霍爷爷好久没来我们知味阁了,怕是家中厨师手艺极佳,看不上这儿了。”
霍老爷子似乎与面前的姑娘十分是旧相识,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好似对着自家儿孙一般熟稔,“你这丫头,胆子真大,倒是拿我老头子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