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沙发中无意识缩成一团的小姑娘,伪装成理财顾问张孟德的霍家舅舅宋云柏拍了拍她的后背,也是发愁,“霍家太复杂了,现下的情况竟然连身边贴身助理都不能信,霍少又还病着。”
他突然想到什么,皱着眉头,“这对董氏姐弟应该是霍少身边最信任的人了吧?可这个董鄂是非良善之辈,我直觉他刚刚那番话三分真七分假,说了那么多,关键的信息一个都没说是自己所为,都是为情。什么李雪、什么赌场、贪污要么不沾手要么不知情,是个有心机城府的,你若是单枪匹马,恐怕斗不过。”
这话意思不过就是让安暮雨把此事告诉霍嘉言,可她仍然犹豫不决,她想起在船上还有刚刚董襄为了弟弟弯腰的模样还是不忍心。
宋云柏摇了摇头,“这事儿说到底是霍少自己的事情,我看霍少是那种强硬性子,怕是忍受不了别人欺他瞒他,更别说以为他好的名义,你可别因为初出江湖刚愎自用做了傻事。”
爱情这回事,就是两个人都自以为对方好,结果闹得都不愉快,只有坦诚与磨合才能完美拼凑在一起,可霍嘉言听着看着都不像是能够软下来的性子。更何况权利这种东西根本不应该存在于夫妻之间,还是掰扯清楚最好。
安暮雨心中下定了决心,不知想到什么眉眼柔软,“舅舅,我心中有数。这段时间要忙得太多了,有婚礼,有治病,你知道吗,霍嘉言的腿或许有救了,他如今又住了院,我实在是不忍心让他多烦恼。”
看着眼前陷入爱情不自知的外甥女,宋云柏最终还是顺从她的意思,“没事,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舅舅接着帮你往下查!”
安暮雨回到霍嘉言病房的时候心绪还没有平复下来,推开门时也没有注意到霍嘉言一直盯着门口的眼神倏然柔和下来,只听见那嗓音冷冷的好似还掺着寒冰,“既然决定与我生气,还来做什么,滚出去。”
安暮雨轻轻的抬起眼眸,她看见在霍嘉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病床上下来,坐在透着夜色的玻璃窗前,整个人是那般静默易碎,可偏偏一开口含枪带刺的话语,让忙碌一天的自己觉得无可奈何。
她坐在了霍嘉言的身边,看着茶几上微微晃动的水杯,闭口不言。霍嘉言从看见她进来就知道精神状态不对,他本想轻声细语地问,可也没料到自己出口伤人,一时间僵在了原地,也低不下脸,只是硬生生地问了一句,“董鄂怎么没有送你回来?”
安暮雨实在没精力跟他一点儿掰扯清楚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她终于懂得为什么之前的霍嘉言对她总是冷淡没有话说,因为做的事情越多看得越多,顾虑就越多。
将靠枕掀过来抱进怀里,安暮雨微不可及地叹了一口气,“阿言,董鄂身体不舒服,要回去休息一些天。那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够理性一点儿,我想在婚礼前得到一些好消息,可以吗?”
她不过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霍嘉言没有给这个机会,直截了当地打断安暮雨的话,“婚礼推迟了,日期未定,我觉得在此之前还要解决一些问题。”
两人之间只剩下默然无语,霍嘉言眼神直直看进安暮雨的眼中,好似看见了她心中的彷徨无措,“小雨是我着急了,从前我只想这能够给你的,可我们以后是真正的夫妻,我想我应该给你想要的,你并没有准备好与我结婚不是吗?”
安暮雨倏然起身,她咬着嘴唇在单人沙发前来回踱步,好半晌才看着霍嘉言只觉得心都要禁止了,满面哀伤与不解,“霍嘉言,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东西?你说走就走,你说给就给,从来不问我自己的意思?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现在又在为什么而怀疑我?你告诉我啊!”
她伸手一挥,扫落掉桌面上所有的摆件,大口穿着粗气握着胸口的衣服,低声失笑,好像周围空间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挤压,“我不懂,你要是把我当做一个不用思考的金丝雀,又为什么让我爱上你,让我心痛到窒息。你知不知道我为你都做了什么……”
嘴唇不住地颤抖,霍嘉言看着她略微瘦削的脸颊,不知为何却没有动作,只是淡淡地任凭她发疯,连身子都没有转动分毫,“做了什么?我不想追究你从前跟越江迟拉扯不清,但是既然承认做了我的女人,心就只能留在我这里,小雨,我是瞎了一只眼,但我不是傻子。”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狠狠甩在安暮雨面前的地上,太过狠戾有一张甚至划破了安暮雨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