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时所有人此时的目光都被突然开口的鸿儒袁疆燕所吸引,袁鸿鹄才学冠绝江左,略加追本溯源,就已经看出书生的王霸并用与上阴学宫姓王的稷上先生是同根连气,当年这位稷上先生只要在三场辩论中赢得两场,便可担任学宫大祭酒,只是先赢名实之辩后输了天人之争,最后一场本该是王霸之辩,但王姓稷上先生出人意料放弃了,但世人皆知这位大先生是推崇王霸兼用。这位大先生就是徐凤年二姐徐渭熊的老师,那个在北凉靠着悔棋不断赢了臭棋篓子徐骁的棋坛圣手。
袁疆燕沉声问道:“北凉姚学只是涉禅,你却明言功利,学禅后来者,往上追寻,无可摸索,自会离去,迷途知返。若是功利,学者习之,立竿见影,一时侥幸立功,见利忘义,后世当如何自处?我辈读书人与百姓笑在一时,后辈却哭百年千年,这便是你的王霸之论?”
袁疆燕此话也有道理,许宗甲听的此言也是连连点头,想那后世,也是充斥着这种矛盾,虽然生活富裕,物质充足,算得上是太平盛世,但是不乏一些人只言功利,不讲道德,导致拜金主义横行,人心不古,这就是王道和霸道之间的矛盾,好在后世之人也意识到了这点,有所改进,推崇仁义道德,社会风气,顿时改善,见义勇为,崇德鄙利之风渐胜。
就在这场王霸之论最是热烈之时,许宗甲却突然睁开了双眼,眼中清光大盛,身形一个虚晃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徐凤年本来还在调戏身边的小侍女,却突然看到对面亭中的徐脂虎做出了一个敲板栗的威胁动作,这才放过了可怜的小侍女,拿起身边的葡萄美美的吃了一个,准备继续欣赏陈锡亮的表演。
徐凤年余光发现李淳罡居然站起身来,向着亭子走去,身上剑意勃发,神情凝重,徐凤年顿时大惊,当初即使是面对吴六鼎,老头儿也是一脸的轻松,如今怎么如临大敌,究竟是何人能给李淳罡如此的压力?
徐凤年再回头一看身侧,许宗甲居然已经不知所踪,徐凤年顿时明白出大事情了。
徐凤年注视着李淳罡,见他在亭子前和一个脚步踉跄的青衫儒士争锋相对。
李淳罡身上的剑意锋芒毕露,地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向前延伸,只是到了那位中年儒士的身前却戛然而止,好似被什么所阻挡。
徐凤年大惊,顿时身形一闪而掠,在人群中游鱼一般穿梭而过,来到了老剑神的身后,身边的众人一无所觉。
徐凤年这才看向了亭子中,此时许宗甲正在亭中端坐,身边还有着不愿听辩论的徐脂虎和小侍女姜泥,此时也正在亭中休憩纳凉。
中年青衫儒士,脚步坚定沉稳,一步一步的向着亭中方向走去,距离亭中还有二十步时,却停下了脚步,也不理会亭前的李淳罡和徐凤年,双袖相交一挥,掸去了袖上的尘埃,表示了莫大的尊崇,笔直的双膝弯曲,膝盖用力跪在了青石板上,膝下的青石板顿时裂纹密布,向着周围蔓延而去,足有一丈方圆。
谷斗
徐凤年咂舌不已,这青衫儒士实在是个实诚人,就连禄球儿这个不要脸的死胖子都没有如此恭敬的跪过徐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