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只留下了冷汗直流的孟奇,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嘴巴张大,露出了后槽牙,身体瑟瑟发抖,汗水浸湿了衣衫,颤颤巍巍的说道。
“吕前辈,我要是说和刚刚那位不熟,你信吗?”
吕纯阳目光玩味,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孟奇,颠了颠手里的桃木剑,充满了威胁的意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猜我信不信?”
孟奇无比的紧张,一股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了他的心头,费力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露出了谄媚的笑容,身体都躬成了大虾,苦涩的说道。
“我猜前辈会相信!”
吕纯阳手中的桃木剑再次挂在了腰间,让孟奇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分轻松之色。
突然,吕纯阳脸色一冷,无比冷峻,右手对着孟奇一挥,狂风骤起,孟奇也化为了一颗流星,飞向了远方,向着高览追去。
这时,一道冷语才传到了晕头转向,恶心欲吐的孟奇耳中。
“可惜,你猜错了!”
孟奇心中吐槽不已,猜错了,你为何要将桃木剑收起,耍我玩呢?这也太欺负人了,一介法身高人,有必要和我一个小小的开窍期较真吗?
“轰!”
“轰!”
高览和孟奇狠狠砸在了地上,尘土飞扬,两人脸色一白,露出了苦涩笑容,高览性格再次发生了变化,大大咧咧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毛发在变得乱糟糟,胡须满面,十分神奇,看得孟奇一阵出神,他当初要是会这一手,何至于用了两年多时间才蓄发成功。
“他奶奶的,俺居然打不过他!”
高览手里死死的抱着又重新变得铁黑的人皇剑,一脸的不忿和不甘,还不待孟奇安慰两句,高览就又变得兴高采烈了起来。
“俺就说,俺是真正的皇者,人皇剑果然被俺得到了!”
孟奇这才反应过来,目光炙热的看着高览怀中的人皇剑,这可是绝世神兵,十大神兵之一,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等重宝。
高览将人皇剑紧紧抱着,目光不善的盯着孟奇,十分吝啬的说道。
“看什么看?这是我的!”
孟奇苦笑一声,缓缓爬了起来,他全身就像是散架了一般,骨头隐隐作痛,但是并无伤到脏腑,看来是吕纯阳留手了,只是让他吃了点苦头。
反而是高览,看着生龙活虎的,其实受创不轻,体内有着一道精纯无比的剑气盘旋,如同附骨之疽,需要高览花费一些时间才能消除,如今最多只有七成战力。
“吕前辈实力真是可怕,高大哥你手持人皇剑,居然也不是他一招之敌!”
孟奇脑海里还浮现着吕纯阳的云淡风轻的,信手拈来,只是一剑,就将高览这位手持绝世神兵的法身高手击败了。
“那是俺大意了,算不得数!”
高览十分不服气的狡辩着,他自认为天下少有人可以和他一较高下,今日却被吕纯阳一剑击败,实在是太打脸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
“再者就是,人皇剑刚刚被唤醒,威力也就只是堪比宝兵,还需要我蕴养沟通,才可以唤醒神兵之威,到时候,吕纯阳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高览虽然嘴里不认输,但是心里也明白吕纯阳境界实力比他更强大,如果没有绝世神兵相助,他绝对不是对手。
孟奇心中这才恍然,难怪手握绝世神兵的高览,会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吕纯阳一剑劈飞,原来神兵也需要唤醒蕴养,不然难以恢复往日神威。
虽是如此说,高览心中还是有些苦闷的,他最近证道法身,成功脱困,本以为自己可以纵横天下,横行无忌,没想到遇到了吕纯阳,出师未捷身,遭遇了此生最憋屈的失败,让这位从小实力就远超同辈的疯王很受打击。
“走吧,喝酒去,一醉忘忧!”
高览遭受了此生最大的失败,孟奇也是伤心人,二人心情都有些低落,最需要就是一场大醉。
洗剑阁山脚之下,自发地形成了小镇集市,高览和孟奇没去酒楼雅间,而是各提了一坛“醉仙”,在镇尾半人高的墙下席地而坐,背靠残壁,眼望野草和青天,边吃适才买的猪蹄牛肉等物,边默默对饮。
二人喝着闷酒,心情越发难受,对酒当歌,互诉悲苦,眼睛泛红,伤心不已。
“俺早看不惯那些家伙了,明里是世家大族,皇室附庸,实际却暗通门派,蝇营狗苟,当时真是杀得好,杀得一片清净!”
“俺如今也算踏出了那一步,迟早要讨回公道,将它们掀个底朝天!”
高览提着酒坛起身,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神色癫狂,怒发冲冠,指着渐渐上升的明月,厉声喝道。
“高大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亦算因祸得福。”
孟奇此时也喝了不少的醉仙,脑袋晕晕乎乎的,依旧不忘安慰高览两句,彰显了小孟的热心肠。
“她姿容胜仙,高贵但不傲慢,无论贫富贵贱,一视同仁,有着怜悯慈悲的心肠,虽然也有小性子,偶尔娇嗔,常常做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看起来是个吃不了苦的女子,可风风雨雨,苦难煎熬,从未见她抱怨过一句!”
“是俺害了她!是俺害了她!”
说着说着,高览脸部肌肉扭曲,眼眶泛红,似乎要痛哭出来。
高览狂灌一口酒,酒水洒落,浸湿了胸前,高声道。
“男儿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高览放下酒坛,缓了口气,眼中泪水满眶,终究还是无法收回,改口说道。
“不过,能狂歌当哭!”
高览说罢,双手拍着旁边的地面,一个个清晰可见的掌印让人胆寒,他扯着粗犷的嗓子嚎道。
“百岁光阴一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
“今日春来,明朝花谢,急罚盏夜阑灯灭。”
……
“想人生有限杯,浑几个重阳节?”
高览所唱的是一首《秋思》,属于元曲,孟奇还是第一次听,高览虽然唱得一般,但胜在情真意切,感伤其怀,粗犷之声更显秋风凛冽,秋意悲凉,听的人忍不住喝着拍子,唱着心中悲痛,或思故园,或念旧人。
孟奇本就心中难受,被高览狂歌当哭之意感染,加上酒意上涌,亦打着拍子,举着酒坛,且喝且和。
高览缓缓站起,提着酒坛,踉踉跄跄往外,一边灌酒,一边指着弦月高歌。
“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又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
原本愁肠百断的曲子被高览唱成了鬼哭狼嚎,却又有着原曲不曾有的萧萧悲凉。
孟奇醉意涌上,提起酒坛,跌跌撞撞的随着高览一同高声放歌,扯着嗓子,声嘶力竭,更添几分凄然。
两人且喝且歌,且歌且喝,轰然倒地,酒水从坛中流出,浸湿了泥土,两人满身泥泞,无比狼狈,依旧不曾停歇。
孟奇费力的支撑起身体,提起酒坛再次灌了一口,怒声道。
“换歌,换歌,老,老是悲凉有什么意思,江,江湖中人,自有豪情!”
说罢,手掌拍着酒坛,击节而歌,歌声豪迈,传到空旷的远方。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苍生笑……”
孟奇与高览齐声唱完,顿感畅快,相视一笑。高览拍着大腿,突发奇想的说道。
“小兄弟,俺,俺好久没遇到如此投契的朋友了,结拜!来,咱们结拜!”
“好,好啊。”
孟奇艰难睁着眼睛,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翌日晌午,带着暖意的阳光洒落孟奇身上,清晨的凉风秀出冬日酷寒,孟奇先是迷迷糊糊醒转,接着一个机灵跳了起来。
江湖险恶,即使醉了也要保持五分清醒,但是昨日孟奇过于放纵,整个人都喝得断片了,幸好身边有位法身境界的高览,不至于发生什么危险。
孟奇转头看去,高览半坐半靠着墙壁呼呼大睡,怀里紧紧抱着那根破烂“铁条”和一个空空荡荡的酒坛。
“高大哥,高大哥!”
孟奇轻声喊道,却不敢伸手推这位法身高人,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有曹孟德的毛病,喜欢梦中杀人,还是谨慎一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