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寿元乃是苍天所辖,即便帝王将相,位及人臣,权顷四海,富甲天下。这寿命也不是说延长就延长的了的。这次祈福大会,更是当今佛道两门的一场盛事,各路散仙,游僧,方士,术者前来共襄盛举者,不计其数。
不过真正的有道之士,都在深山古洞之中修行,往往一坐便是千百年,其中不知多少王朝兴衰,这些求问长生之人哪里有暇去理会?此刻赶往长安的,到有十分之九无甚法力,只是混吃喝的骗子。
不过,那十之一二中也是有着大神通修士的存在,其中就有竹山教大长老查双影,魔门北斗大帝亲传弟子蓝犁道人,天河剑派的苏星河等人,这些都是修成了元神,不死之身的长生人物,不知为何也来到了长安城,参加了这次的长安大典。
长安城作为如今七凰界的第一大城市,岁月悠久,雄伟壮观,是大唐的都城,万国来朝,繁荣至极。
一道看上去并不大的少年公子缓缓走来,在长安城门前停住了脚步,一身白袍,丰神俊秀,让守门的兵吏都不禁多看了几眼,他们见多识广,眼力惊人,长安城的宗室子弟,世家公子他们也没有少见,却未有人一人比得上眼前的这白袍少年风采的一二。
这少年公子也仰头看向巍峨壮观的长安城,斑驳的城墙上透着岁月的气息,宽大沉重的城门上布满了硕大的门钉,隐隐透着几分锈迹,彰显着这座古城的悠久历史,川流不息的人群涌进城中,浓郁的红尘之气扑面而来。
苏真随着人群一同进入了长安城,刚刚进入,耳边就传来了嘈杂热闹的喊叫声,有路人的窃窃私语,有本地居民的闲谈日常,有谋生出摊的叫卖声,有老人唏嘘人生的感慨,有中年生活不易的抱怨,有孩童无忧无虑的欢呼,人生百样,各有不同,却都逃不过红尘世俗,只是匆匆百年罢了。
苏真心如止水,恒常不动,以一副超脱的心态观察着众生百态,人间哀乐,只有修得元神,证得长生,才能从这红尘烘炉之中脱身,以一种旁观者的身份俯瞰人间,不为世俗繁琐所累。
时大唐乃天下第一富庶国家,不但朝中政治开明,有良相名臣治事。更有开疆拓土的猛将,屡次远征西域,皆大胜而归,武功鼎盛,诸夷宾服。兼且文风开放,文坛大家辈出,华彩文章远超前代。西域,海外诸国,无不敬仰大唐文明,源远流长,常有使节团来朝拜,甚或诸国王子国主,亦有长居长安,不舍离去者。
光是这长安城的气象,便有人有诗中所写的,好城好景看不足,西域胡娘舞姿翩之感慨。
朱雀大街乃是长安正街,从长安城正北的玄武门直到皇宫之前,都是坦坦荡荡的一条笔直大道,宽阔足够容纳八架马车并行,玄武门两侧,更有东市西坊,乃是长安城,乃至大唐,甚或天下最为热闹,繁华的集市,不要说大唐国物产,就算是西域的马匹,兵刃,海外诸国的香料,奇巧之物,都是应有尽有。
从玄武门陆续走进一批批的僧道异人,有那风尘仆仆,衣衫褴褛,却显得器宇轩昂者,也有着手下弄个大托盘捧了,有吹吹打打,前呼后拥,自己却端坐不动,显示高人一等者。当今天子好道,因此这番不远千万里来长安之人着实不少,甚至西域胡僧,海外怪人,亦参与此盛事。
苏真脚步从容,不紧不慢,隔着人群依旧可以看到这些僧道异人,十分之九,没有什么本事,眼中神光散乱,头顶不见灵光,显然是半分法力也没有的骗棍。剩下的十分之一,虽然比寻常人强些,却也有其极限。
苏真微微摇头,有些叹息,大唐天子虽然尊贵,但是练气士依旧追求的乃是逍遥长生,对这位人间天子并不看重,所以这次的水陆大会注定难以达成他心中所愿。
苏真眸子微动,转头看向了朱雀大街的一处阴暗角落之中,墙根里站着这一位衣衫破烂的乞丐,这乞丐腰盘巨蛇,他双眼中似有红光吞吐,头上有一股黑气隐隐约约的冲霄。显然不是正派路数,更像是旁门左道之人,就连那乞丐腰间的大蛇,也通体赤红,罩了一层火光般的妖气,顶门上隐约有独角隆起,双目如电,蛇信吞吐,其疾如电,显然也非是常物。
“禾山道?不值一提,旁门杂家,只会几手凶恶法术,没有大道法门,无法得证长生,不入流的小门派!”
禾山道虽然在苗疆十万大山作威作福,但毕竟不是第一流的门派,门中法术虽然邪恶,却也算不得第一流的道法,只是十分阴毒罢了,也就只能在散修面前显露威风,天河剑派作为道门九大派之一,随便一位练气成丹的真传弟子都可以将其横扫,自然不放在苏真的心上。
禾山道大长老姚开山全身一僵,后背已经湿透了,刚刚他好像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被一位无上存注意到了,只是一道目光就让他肝胆皆颤,险些道心破碎,他从未遇到过如此恐怖的存在。
姚开山感受到那威压的注视已经消失,再也不敢在此地久留,夹起尾巴,灰溜溜向着自己的居所而去,脚步凌乱,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胆子真小,难怪修行了百年,也才凝煞修为,此生无望练气成丹,难成大道,免不了要在轮回之中走一遭!”
苏真收回目光,随着人潮向着长安城深处走去,最后来到最繁华的地段,选择了一家装饰淡雅的客栈休息,他此来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需要等待水陆大会结束。
几日时光飞逝,长安城因为水陆大会的缘故,牛鬼蛇神纷纷出场,在苏真的眼中都是无足轻重的小杂鱼,并不值得他看上一眼,但是长安城也不是没有高人存在,至少有着极为元神级数的高手隐于暗处,不知在谋划什么,隐而不露,深居简出。
其中就有一道气机让苏真十分熟悉,那是天河正法的气息,一道灵光冲天而起,气机强横,他虽然未曾将天河正法修成元神,但是此人气息中隐隐还掺杂着另一股强大的气机,水气浓郁,不可小觑,苏真并没有前去和对方汇合。
本朝天子李膺,毕竟是百岁帝王,能稳坐龙庭数十年,也并非庸庸碌碌之辈。亦担心寻来的奇人异士,都是些草包,这才在水陆大会中,设下这芦席斗法,让八方来的僧道异人,各显其能,优胜者方有赏赐。
皇城前,已经搭起了丈六高的木台,宽长皆是百步,此刻已经有两名道人正在台上斗法。西首的道人身穿黄袍,头束高冠,双手叉腰,一口松纹剑丢溜溜乱转,只在身上身下乱飞,他的对手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年道士,一身道袍颇为古旧,双目似开似闭,双手把拂尘夹住,也不知正在念什么大咒。
这两名道士,却都有些材料,身上的灵光比常人强胜了三五倍,尤其是那黄袍道人,身上腾起一股灵蛇般的灵气,把松纹古剑操纵的如飞一般,在世俗之中这种修为境界,已经可以被无知凡人当做剑仙了?其实这道士本事有限,那日腰间盘蛇的禾山道姚开山比这黄袍道士的功力,都要深厚了不知多少倍。
那黄袍道士舞剑半晌,这才微微侧头去看皇城楼上,心中自得,没有一丝自知之明,明显是冲着世俗的荣华富贵而来的。
“我这般卖力,那大唐天子总该看到本道爷的剑术高妙了,这老道士装神弄鬼,先打他下去,露露威风。”
黄袍道士一声大喝,喷了一口真气,那头松纹古剑宛如打闪一般,猛地向那老道士戳了过去。虽然两人之间有十余步的间隔,但是这黄袍道士的御剑之法,快捷无伦,只是一个呼吸,剑光就到了那老道士的头颈上。黄袍道士正心中得意,他倒也不想伤生害命,只道吓这老道士跌一跤,将之逼下高台,也就算是在众人面前露脸了。
那老道士双手一抖,掌中的拂尘根根银丝,突然暴涨了起来,化成了漫天的丝网,把黄袍道士的那口松纹古剑一网罩住。这才慢条斯理的一指,分出一缕拂尘的银丝,把那黄袍道士打出了高台,这场斗法兔起鹘落,倒是精彩无比,眨眼间就形势逆转,那黄袍道士被打落高台,连那口松纹剑都不敢要了,掩面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