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新年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元景帝,难不成陛下和许大学士早就商量好了,这才是真正的泄题吧!不然为何会如此巧合,正好是爱国诗!
元景帝面无表情的看着许新年,每一个帝王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这是他们在皇子时期练就的技能。
“他似乎被惊呆了,看来是真的不会作诗!”
誉王同样以为许新年被吓到了,咳嗽一声,就想要为其求情,沉声道。
“陛下!”
“誉王,许新年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你可别打扰到他作诗!”
左都御史神色一凛,踏前一步,阻拦住了誉王,神色中满是得意。
许新年这才反应过来,想起当日佛门斗法时,自己的大哥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做派,心中一动,迈出一步,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将目光投向了他。
“原来这就是万众瞩目的感觉,真好!”
许新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再次迈出一步,神色从容不迫,脚步坚定沉稳,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陛下,学生不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我大哥乃是大奉诗魁,我虽不及他,但也可以七步成诗!”
就在许新年说话的功夫,他又迈出了五步,转身看向众位大臣,神色肃穆。
“七步成诗?!”
所有人都吃惊的看向了许新年,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许新年居然如此有信心,不会是装腔作势吧!
“而且他已经走了七步!”
就在此时,许新年负手而立,微微仰起头颅,脸上满是肃穆,透着让人敬仰的气势。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众位文官眉头微皱,眼眸之中露出几分震惊之色,此诗确实不错,让人感到惊艳。
左都御史和大理寺卿对视一眼,脸色难看,连忙踏出一步,同时开口说道。
“此诗固然不错,但与忠君何干?你写的不过是沙场戎马,堂堂会元,竟连诗题都无法契合,这不是舞弊是什么?”
许新年充耳不闻,霍然转身,对着元景帝低头作揖,声音愈发高亢,响彻殿内。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许新年是懂得人前显圣,显然是受到了许七安耳濡目染,不放过任何一个出风头的机会,这最后一句诗一出口,顿时金銮殿上鸦雀无声,尽皆呆立。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元景帝悠然回味,继而露出笑容,龙颜大悦,那语气和神态,任谁都能看出,他心情极佳。
“好诗,好诗。不愧是会元,不愧是能写出《行路难》的才子。”
“许会元诗才不输兄长,《行路难》自是你所作,不曾舞弊,朕准你进入翰林院。”
翰林院又称储相之所,只有进入了翰林院才能有进内阁的资格,是当朝一等一的清贵。
许新年心中雀跃,躬身行礼,朗声高呼。
“陛下圣明!”
“朕乏了,退朝。”
元景帝揉了揉眉心,看了一场大戏,他兴致已尽,起身离开了金銮殿。
至此,科场舞弊案算是结束了,已经盖棺定论,诸位臣工脸色怪异,没想到此案竟以这样的结局告终。
偷鸡不成蚀把米,左都御史和大理寺卿脸色极为难看,按照惯例,许新年作为云鹿书院的学生,是不可能进入翰林院,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分配到青州,在紫阳居士杨恭的地盘做官,这辈子都不要想进入朝堂中枢。
六科给事中,以及其余三品大员,心里都是一阵失望和不满。这种不满,在听到元景帝承诺让许新年进翰林院后,几乎达到巅峰。
一个云鹿书院的学子,有何资格进翰林院。国子监创立两百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殿内诸公,以及殿外群臣,怀着复杂的心情散去,他们穿过大广场时,看见了一位拄刀而立的银锣。面朝午门,面朝群臣。
首辅王文贞停下了脚步,眉头紧皱,看着许七安,不知他要做什么,难不成还敢和他们动手不成,即使是魏渊也没有这个胆量。
许子圣却是脚步不停,悠然自得的继续前行,身形超越了王文贞,经过了许七安的身旁,一路向前走去,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许七安并未阻拦,等到许子圣走远了,这才有所动作,目光缓缓扫过所有人,突然一声冷笑,气沉丹田,缓缓道。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呸!”
许七安狠狠啐了一口吐沫,提着刀,缓步离去,他来这里就是为了骂这一句,恶心一下诸位文官大臣。
午门内外一片死寂,数百名官员宛如集体失声,耳边回荡着这句讽刺意味极重的诗。只有读书人才能真切的听懂这句诗里夹带的讽刺,是何其的尖锐!
读书人不怕被骂,也不怕吵架,甚至有将吵架视作论道,沾沾自喜。地位低的人喜欢找地位高的人吵架。
盛名已久的,喜欢找同级别的吵架,甚至喜欢找皇帝吵架。一旦皇帝气急败坏,他们反而会更来劲,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其中翘楚就是六部给事中。
但是读书人也有在意的东西,名声!生前身后名,这是他们的至高追求。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此乃诛心之言,没有任何读书人能忍受这句诗词的嘲讽,太恶意了。
“狂徒,竖子,粗鲁匹夫!竟敢如此欺辱我等!诸位大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速速发兵斩了这狗贼。”
左都御史袁雄气急败坏,他的一切谋划落空,心情本就陷入低谷,整个人犹如火药桶,这个时候,许七安刻意等在午门踩一脚的行为,让他气的心肝剧痛。他觉得,许七安这句诗就是在嘲讽自己,要将自己钉在耻辱柱上。
可惜大内侍卫只听从元景帝的命令,就连公主和皇子都无权调动。
内阁首辅王文贞深吸一口气,目光从许子圣远去的背影上收回,嘴角微微抽动,看向了身后的魏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魏公真是培养了一个得力的下属!”
王文贞本来就因为今日没有压下许子圣的风头,而心中不悦,本来城府极深的他还能不显露自己的情绪,每想到被许七安堵住骂了,也忍不住有些生气,可见这句诗的杀伤力。
此时,众官员纷纷气急败坏的看向魏渊,以眼神质问他。
魏渊这才回过神来,神态自若,不紧不慢的反问道。
“诸位这是作甚,莫非想要对号入座?!”
众官员闻言,神色一滞,目光纷纷收回,被魏渊轻飘飘的一句话反将了一军。
“那今日这事,史书上该如何写?”
一位年轻的翰林院侍讲,注视着诸位大臣,右手提笔,左手有一本书卷,沉声问道。
话音未落,诸位大臣纷纷转过头来,目光幽幽的看向他,像是在说,你读书读傻了吧!
翰林院侍讲这才回国未来,缩了缩脑袋,从心的说道。
“此等小事,不足以载入史册。”
寝宫,手里握着道经的元景帝,沉默的听完了老太监的禀告,知晓了午门发生的事情。
“好胆色!”
元景帝哈哈大笑,一脸戏谑表情,朗声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25shuwu.com。手机版:https://m.25shuw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