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转过身。
池信谦措手不及,煞住脚步,差点撞上她。
驀然之间,两人的距离被缩到最短。
他屏住呼吸,瞪大双眼。
下一秒,怀里的包被她扯走了。
林若清挪开距离,手中拿着包,神色自若。
「谢谢你送我。到这就行了。」
她走了,进了女宿。
门口掛着一张牌子,白底红字写着「男宾止步」四个大字。
池信谦还站在原地,没回神。
你肯定常被骗吧?
是啊。
从认识她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每天被骗。
吴文昕站在球场边,整个人像站在热气氤氳的浴室里,所有毛孔都在冒汗。
运球、叫喊的声音不绝于耳,夜晚喧闹热络。
一开始视线还是盯着猴子学长,心脏砰砰砰地跳着。
到后来投球上篮的身影愈来愈多,残影交叠在一起,眼花撩乱,胸口的空洞却被一点点填满。
时不时就有人呼喊她的名字,让她帮忙递水递毛巾。
但也并非把她当佣人,每当她完成一件事,所有男孩都会笑嘻嘻地对她道谢。
那道谢很真心,很纯粹。
进大学这段时间以来的寂寞,好像都在这一瞬消失无踪了。
时间来到十一点,球场的灯已逐渐暗下来。
整座校园逐渐陷入沉睡。
大家既疲惫又兴奋,当池队宣布集合收操的时候,不少人仍依依不捨地巴着篮球框。
吴文昕动作俐落地去追那些四散的球,一一扔进篮子里。
扔到一半,池队忽然开始宣布事情,几个关键字引起她的注意。
「下週六就是我们的队游了,大家没忘吧?」
大家似乎早就收到通知了,齐声应好。
察觉到她的视线,猴子凑过来,低声对她说:「差点忘了跟你说这件事——你下周末有空吧?」
脸红了起来,幸好天色太黑,并不显眼。
吴文昕缓慢地点头,不敢正眼看他。
「两天一夜,去隔壁郊区的一个山村农庄,环境挺好的。去吗?」
她惊喜地扭头,「我也能去吗?」
「当然,你都是正式球经了!」
想了想,侯子丞又说:「啊,但我们整个队上只有你一个女生,你可能要自己住一间。」
「自、自己住啊?」吴文昕听得头皮发麻。
山村农庄……那肯定是在山上吧?
先不说那些怪力乱神的,光是会飞的虫子就够可怕了!一个人她怎么敢睡?
脑海里驀然浮现,林若清她坐在书桌前,静静读书的模样。
「嗯……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住也的确不太好。」侯子丞挠挠下巴,「不然这样吧,我帮你跟教练说一声,通融你能带个朋——」
话说到一半,侯子丞脑中也闪现林若清的身影。
算了吧,想什么呢?
吴文昕肯定不止林若清一个朋友,没必要凡事都和林若清扯上关係。
而且,老实说,他现在有点不敢见林若清。
瞄了一眼池信谦的方向,只见他已宣布解散,独自站在那里擦汗。
唉。
「我能带朋友去?」吴文昕问。
「嗯,但也别带太多个,我们经费也不是那么多的。」侯子丞兀自笑了起来。
吴文昕垂眸,心想:他担心太多了。她也根本没那么多朋友可找。
思来想去,竟然只有林若清了。可是若清她绝对不会答应的。
「你找到人再跟我说一声!」侯子丞说。
吴文昕微笑应好。
几个新生留下来,陪着吴文昕将球扛回去。
有说有笑地陪着她走到女宿外面,他们便各自离开了。
欢笑过后,迎来的是巨大的寂寞。
独自站在女宿门口,吴文昕莫名就红了眼眶。
又变成一个人了。
——好想家啊。
她掏出手机,盯着妈妈傍晚传来的讯息,问她吃过饭没,又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一趟。
不是她不想回家,相反地,她每天都在想家。
只是,她好像还没习惯这座校园。
要是就这样回家去,她怕自己再也捨不得回卓尔了。
繁华城市的冷漠,冻伤了她炽热的心。
即使有过怦然,也没能将温度传至心底。
吴文昕想起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对的室友——林若清,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她既成熟,又沉稳,彷彿什么都动摇不了她。
就算有天忽然来场大地震大海啸,她可能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交不到朋友、不习惯大学生活……
这种幼稚的烦恼,林若清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鄙视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