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薄情寡义, 朝三暮四, 你怎么就被弄得五迷三道,难不成他是合欢宗来的妖修?!”
顾名思义,那西域特有的宗派,一直是以男女欢好来筑基悟道。
好处是,但凡是有所大成的弟子, 均是如同花神转世般, 能修得眉眸含英, 令人望而忘魂。更有许多手段本事, 外能飞升成仙,内能洗髓欢畅。
坏处是,名声不好听。
那白发男子一嚷嚷, 姬扬才看了一眼, 说:“你自己留。”
“你不想给她幸福吗!”白发男子有种被看扁了的不爽感:“此乃我门秘籍,若不是你善心如海,我又怎么会慷慨解囊!”
说罢便抬手行法,一时间演化出千万机文浮于长空。
姬扬皱眉一觑, 道:“记住了,下一页。”
宫雾:“师兄, 字数挺多的,你要不多看两眼。”
白发男子冷哼一声,嘀咕道:“过目不忘有什么了不起的……想当年……”
“翻页。”
“知!道!了!”
寂静山岭里,有斑驳墨色幻于浮空,竟像是以山河为卷,书写出诸多妙法玄机。
期间还有符号书画,均是笔法遒劲,看得人虽然难解,仍会见之忘俗。
宫雾看得半明白半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脸颊微微发红。
下一刻,微冷的手掌覆在她的眼前,声线清沉。
“别被迷了进去。”
“待我学会了,慢慢教给你。”
宫雾轻嗯一声,耳朵也跟着红了。
九卷书均是由这白发人的心海唤出,一字不漏,一笔不差,把合欢宗数百年的精要都讲了个遍。
待姬扬颔首致谢,那白发人才大笑一声,将它们尽数抹杀于长风之中,任其消散殆尽。
宫雾看得心惊:“修行辛苦,你却要刻意忘了?”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白发人道:“不如不忘,如意快哉!”
说罢便长袖一挥,如同要就此离去。
姬扬并不欲久留,但宫雾牵住他的手,唤道:“老前辈!”
“前辈!要不要来吃一杯喜酒!”
姬扬眨眨眼,听话地停下脚步,任由宫雾牵着自己。
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那白发人本来要飒爽利落地归于云烟,临时被这么一唤,有点犹豫。
“我现在无牵无挂,红包怕是也封不起了。”
“不用红包!”宫雾笑道:“谷里养了好些吃药草长大的锦鸡山豚,还有甜羹花饼,不来真是可惜了!”
白发人搓了搓手。
“那……你给我个喜帖吧。”
“啊,喜帖。”宫雾怔了一下,轻轻晃了一下姬扬。
后者随手拈了一枚桃花瓣,指尖虚点,便将它幻作洒金箔的桃花纸,唤风来将它送了过去。
“尊姓大名?”
“哈哈哈哈哈,早就忘了!”白发男子爽朗道:“我伏在青泥里做那铜钟多年——”
宫雾试探道:“就叫钟青?”
“就叫我老泥吧!”
“……”
因着姬扬的那深厚修为全都浸入他的气脉里,几番谈话演练的功夫,白发男愈发是面色红润,气态盈华,已是恢复了半仙之态。
姬扬看在眼里,并不觉得可惜,仅是握住了宫雾的手。
“再会。”
老泥挥了挥衣袖:“再会,回头我来吃酒!”
两人再度回谷时,姬扬已褪去了仙气,仅保留着伐断情根前的道行。
宫雾行云时多看了他几眼。
“感觉变暖和了。”
姬扬扬眉而笑。
“你修无情道时,虽然仍是体贴温柔,但总觉得像隔了一层冰障,说话都听不出真心。”
宫雾有许多话想对他说,此刻露出由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