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辞抹掉眼角的泪,爬起来到卫生间去接了热水,浸湿了毛巾,帮俞谨梵擦手擦脸。
“我虽然是她们亲生的,但是与你妹妹比起来,我反而是那个受苦最多的,因为我不会变通,性子执拗,因为一心想上学,不想回家干农活,动辄就会被父母打骂,甚至不给饭吃,反倒是她,性子灵活,嘴也甜,把我父母哄得高兴,父母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她,她除了没怎么上过学,其他的都比我好。”
唐晚辞说这些并不是要让俞谨梵开心,她说的都是事实,甚至,还有很多她不能讲的。
比如,真正的俞谨言很有心计,心地也不怎么纯良,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蛇蝎心肠,很会见风使舵,她从小到大挨的打骂有很多都是因为俞谨言,她对唐晚辞似乎有一种天然的恨意,现在她知道,她确实该恨她...这些她不能说,她不能享受着真正俞谨言带给她的优渥生活还要在她死后编排她,即便那些都是事实。
俞谨梵不知道有没有听他讲话,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单纯的不想看见唐晚辞。
唐晚辞给他盖好被子,自己便一直坐在俞谨梵身边。
他一向干净的下巴上此时有青色胡茬正往外冒,看起来很颓废。十六年的苦寻换来的是欺骗还有妹妹的死讯,这换做谁都无法接受,唐惋惜思及此,就更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如果当初俞谨梵在支书家救下她的时候,她就告诉他她不是俞谨言,真正的俞谨言已经死了,那么今天的结果会不一样吗?
唐晚辞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的看一看俞谨梵了,自从她身份败露,她们两个人之间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争吵和猜疑,偶尔的契合,也只是在床上的各取所需。
从前那个对她温柔至极,恨不得将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给她的俞谨梵终究还是被她弄丢了。
忽觉脸上一片冰凉,唐晚辞抬手抹去泪痕,放下的时候,手却不受控制地朝俞谨梵那张脸而去,她想摸摸他,想把这张棱角分明的脸仔细描摹,然后牢牢记在心里。
可是手还没有碰到俞谨梵,他就像知道什么似的,转过身去,只留给唐晚辞一个背影。
其实他没睡着,他什么都知道。
唐晚辞就在床边坐了一整夜,破晓的时候她实在有些撑不住,便一头栽在床边睡着了。
可等她醒来,早就没有了俞谨梵的影子。
俞谨梵驱车一个人来到墓园,清晨寒气重,他穿得单薄,脸被冻得发白。
找到父母墓碑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快要被冻僵似的,站在墓碑前,俞谨梵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天寒地冻的冬天早上,他跪在父母的墓前,痛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