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林疏一起把瓷盘瓷碗放进水池。整个过程,两人沉默无语。
瓷盘放入水池后,林疏打开了水龙头。
没有征兆地,水龙头爆出了哗啦啦的水流,喷薄一般,倾斜在池里,在瓷碗碗壁上激荡出了清脆的水滴声。
小树苗被吓了一跳。
她这才发现,林疏把水龙头一下拧到了最大。水流哗啦啦地喷薄,丝毫不减气势。
整个房间的声音都被水流声覆盖了。
这架势,让小树苗呆住,一时不知该与林疏说什么。
而林疏没有拧关水龙头的打算,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他没看小树苗,他甚至什么都没看,就好似是站在那里被定格住了。
池子里的水已经放了大半池了,水量有些吓人。小树苗走过去,把水龙头轻手轻脚地拧关,然后去摸林疏的眼睛。
“你怎么了?”她轻声问。
林疏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腕放下来。
小树苗已经察觉到了林疏身上的异常了。她以为林疏会开始发脾气,也做好了准备;但谁知道,林疏握着她的手腕放下来,定定看了她几秒,最终温柔轻笑一声,说:“没什么,吓到你了。”
他说话的嗓音很沙哑,好似是很疲惫。
小树苗不确定他的情绪。她看了看碗池,打算去洗碗。
林疏从背后拥抱住她,扣住她的双手手腕,把她的手按进自己的口袋里。
他不肯让她碰水,只说:“我来洗。”
小树苗没能拒绝得了林疏。
林疏说话是很温柔,但是决定了的事情,绝不会因为你多推辞几次就动摇。
她把手老老实实插在他西装k口袋里,任由林疏的双臂,越过她,洗着碗池里的碗。
隔着薄薄布料,能感受到他大腿的温度。
她恶作剧的心思起来了,还试着用指甲抠了抠他的大腿肌肤,想挠他痒痒。
但换来的,却是林疏埋在她耳后肩膀上的一声轻喘。
喘息很压抑。
小树苗发现,哎呀糟糕了,挠痒痒没成功,却把林疏的欲望给勾引出来了。
林疏沙哑着嗓音,低低开口:“……别乱动。”
下一句是。
“……我很辛苦。”
小树苗:“……?”
她没有乱动,而是静静等着林疏把碗洗完。
此时此刻这个场景,应该很温馨。灯光洒落,水声清晰。
新婚的两个人,在小小一座岛屿上度他们的蜜月,连洗碗的时候都得你挨着我,我挨着你,肢t没有一寸的分开。林疏的气息在她耳后与她交缠,小心翼翼蹭着她的脖颈。
但小树苗心里却是忐忐忑忑的,她只希望陈俊可千万别从楼上走下来,看到这一幕。
洗完碗,林疏小心翼翼,又极其温柔地把小树苗衣服上溅到的水渍擦去。
他总是体贴周到,找不到任何错处。
“那,没什么事我先回房间睡觉了。”小树苗说。
林疏“嗯”一声,说:“去吧。我在楼下忙一会儿,待会儿也上楼,收拾行李箱。”
“好。”
小树苗上了楼。
她回了自己房间,镇定了一下,正盘算着自己今夜该如何计划。这时林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同出现在门口的,还有他的行李箱。
小树苗:“……???”
林疏就这么坦坦荡荡走了进来,把箱子解锁,打开,开始整理起来。
小树苗:敢情您是要到我的房间里来整理?
她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林疏:“你……这……我……这是……”
她终于憋出这句话:“你晚上要睡这儿?”
林疏很自然,头也没抬:“我们是夫妻,当然要一起睡。”
小树苗:“……”
今晚陈俊和林疏一起争夺她这个房间的使用权。
所以她的房间是什么豪华总统房大热门吗?
小树苗很犹豫:“这样不好吧……”
林疏反问:“有什么不好?”
小树苗也说不出什么不好,支支吾吾半天。
直到,林疏抬头,看了她片刻,把她那些不敢言之于口的话,轻易戳破。
“……你是担心陈俊介意吧?”
小树苗语塞。
两人在半空中对视了片刻。这一次的对视比以往都要长。
小树苗像是被操控一般,抬手,指了指表妹的方向,又指了指陈俊房间的方向,试图洗清自己的嫌疑。
林疏却只是垂下眼睑,轻笑一声。
笑意带着点苦涩。
“你以为她和我说的话,我真的会信么?”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如此坦荡荡地、不加掩饰地讨论这件事。
若说在此之前,大家都在极力粉饰眼前的场面,那么,直到此刻,刀终于出了鞘,寒光再也无法遮掩。
林疏的声调,远比他自己想象得要平静。
他原本以为,自己说出口的时候,该带着冲冲的怒意,或带着被玩弄的恼恨,或带着无法收敛的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