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老朱便回到了东阁。这一夜千头万绪,精神虽然仍自亢奋身体却难免有些疲累了。正揉着太阳穴时,只见外头一个身影叩拜道:“臣拱卫司毛骧,参见陛下!”
“进来罢。”老朱眼也不抬的仍旧揉着,如同一只在巢穴中歇憩的暴龙。毛骧却不敢大意,进殿来到老朱的七步之外,而后再度跪下。
“讲。”老朱的声音如古井无波。
“是。”毛骧面露惭色。“臣万死,追查刺客至城东二百里处时,刺客弃马乘舟,顺江而下。拱卫司追之不及……”
说到这里,毛骧心惊胆战的略略抬眼,老朱已放下了揉着太阳穴的手,可脸上竟意外的没有半分怒色……
“顺江而下……”老朱自言自语着。“呵,苏州……”
“陛下圣明!那船,正是往苏州而去!”毛骧连忙捧哏。
“看来与咱之前所料不差。这伙子刺客,果然是张士诚的余孽。”老朱冷笑一声。“也只有咱的这些老对手,手下才仍有着那样身手的悍将!”
张士诚的余孽,找上了文正的儿子铁柱……
老朱可没忘了,昔日朱文正因为气他未筹其功,一怒之下暗通张士诚的事。
自此之后,文正的儿子铁柱,便与朱家离心离德。莫非张家余孽,想要以此关系,控制、挑拨铁柱,来让大明发生内乱吗。
张士诚、陈友谅,明玉珍等人,是曾经朱元璋最强大的敌手。陈友谅的儿子陈理、明玉珍的儿子明升投降大明,如今分别封了归德侯、归义侯。此二子不堪大用,早已被他朱元璋吓破了胆,陈汉、明夏两拨余孽失了少主这个旗帜,自然也不足为惧。
可张士诚兵败之时,他的两个儿子可是跑了的,如今仍旧是不知下落。张士诚的那些旧部,拥立少主在大明境内搞风搞雨,也是寻常。
且张士诚在苏州经营多年,民望极厚。苏州如今虽附大明,不少士绅百姓却仍旧怀念张士诚,时常聚在一起谈论:昔日张家在时如何如何。后世苏州话中的“讲张”,意为与人闲聊谈天,便是典出于此了。
若是要在大明起事,张家必然以苏州为根据地发展势力。
“……你等拱卫司密探,重心多放置于长城之外,却疏忽于掌控国内了。”老朱说道。毛骧浑身一颤,一個头磕在地上不敢多言。冷汗已顺着下颌流了下来。
老朱则继续悠悠的道:“汝等不止需明确掌握草原动向,我大明境内,亦不能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