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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眼神(1 / 1)

雨下了一整夜,在清晨停了,天空露出微光来。楚青山从牛棚里醒来,野水已经不在了,他发现他是赤裸的,但却并不觉得冷,而是一种微热。他发现他褪下的衣服,都已被挂在了牛棚的栅栏门上,微微有些湿。他站起身来,牛醒了,看到了赤裸的他,一双大圆眼随之移动。楚青山将衣裤穿好,又想要去拿角落里的锄头,却不知怎么地,腿使不上力,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牛瞪着他,一动不动。楚青山握着锄头,撑着地,徐徐站了起来,他低下头,看了看那双腿,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像是换了一双腿一样,这双腿不再那么紧绷,那么有力了,而是有些酥软。他忽然感到一阵凉风从裆下穿过,然后想尿尿,于是走到牛棚后面,解开裤子来,尿了起来。他低头尿尿的时候,才发现他没穿鞋子,他不记得他的记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他感觉整个人有些恍惚。

他看到雨水从树枝上滴落,又回想起了昨夜的那场雨,他不记得黑暗的牛棚里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他做了一个很舒服的梦。在梦里,他在云彩上遨游,一头扎进柔软的云彩,沉浸在里面,看上去轻飘飘的云彩,却不是像稻草一样容易压瘪的,而是像是沼泽一样,让人慢慢地陷下去,慢慢地窒息。他有一瞬感觉他要完全失去呼吸了,但那之后他又活了过来,的的确确地醒了。

楚青山深吸了一口气,回到牛棚里,穿上鞋子,拿上锄头,踏着泥泞的地面,要往麦田里去了,五日已经过去了两日,今日是第三日,劳动课的成果就快要验收了。让大雨耽误的两日,欠下了不少活儿,必须要尽快地补回来,否则那么多麦子,仅仅靠三个人,是不可能在指定日期到达前,收割完成的。

楚青山刚要走,却发现牛棚旁边的树下,放着一堆茅草,他走过去,捧起一把茅草来,闻了闻,上面有着一股淡淡的味道——女人香。

楚青山现在终于知道这种味道叫什么了,他回头看了看,不想把茅草拿到牛棚里,怕牛的味道会盖掉这股女人香,可当他将草捧起来,打算去放入地窖的时候,他却又止步下来,一下子将草全都扔在地上,然后用脚全都踢进水坑里。他不明白,他刚才那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怎么可以去贪恋一个女人的香味。他的脸已是红了的,手脚也开始发烫了,他感到舌头热,热得不得了,于是跪在地上,用水坑里的水洗了把脸,而后提起锄头来,快步奔跑起来。

许久未见的阳光出来了,却不见太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麦田里,将麦子打成另一种颜色。楚青山来到麦田里,看着大片还未收割的麦子,将锄头扔在了地上,他钻进麦地里,想要找上次落在这里的镰刀。他一边拨开麦子,一边低着头找,脚踩在泥泞的土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麦子划过他的肌肤,他感到像是有一只手指,细腻的手指,正在撩拨他的肩膀,后背,脸庞。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这种感觉却挥之不去,他于是抡起巴掌,打在脸上,脸震得生疼,可这种疼痛消散的很快,他弯下腰,那种感觉又随之到了。他于是又打了一个巴掌,可这次的疼痛消散得比上次还要快,他只得更快地将巴掌扇向脸庞,以求能获得一些平静,可当脸颊火红之后,他发现不管用了。无论如何地打,他还是会出现这种感觉,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自昨夜之后,许多奇怪的感觉就找上了他,让他失神,让他恍惚,让他难以自拔。

楚青山不知如何面对这种感觉,他割下一把麦子来,而后咬在嘴里,堵住舌头,不让它乱晃,又用泥土,把手臂涂满,感受不到麦子的撩拨,而后戴上草帽,将头一下子扎进地里,拾起遗落在地里的镰刀,一下不抬头地收割起来。他的眼睛里只有不停移动着的镰刀,还有倒下去的麦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有人说话,他想要抬起头去看,一仰脖子,却直接摔倒在地上,他已太久没抬头了,腰僵住了,脖子也是,躺在地上一动,便发出啪塔啪塔的声响来。

他躺在麦田里,看到两个人正走过来,一个人走在坡上,一个人走在坡下,他没打算起来,或者是起不来,他就这样躺着,看着,听着。走在坡上的樊茗冲着坡下的林朦喊,他不是胆小鬼,所以他没办法承认他是胆小鬼。林朦没有说话,只是背着篓子,拿着镰刀,一直往麦田里去。樊茗问,林朦有没有在听他说话。樊茗说,他真的不是胆小鬼,胆小鬼是鬼,而他是人,他还没有死。他即便胆小,也应该是个胆小的人。可他是人,他也不胆小,他的胆子和牛一样大。

林朦停下脚步,回头问,樊茗既然不是胆小鬼,为什么要把她的树枝埋了。樊茗说,他埋了,是怕林朦从那里跳下去,只要树枝没了,她就永远不会从那里跳下去了,她的腿也就永远不会摔断了。林朦说,他害怕那根树枝。樊茗说,不是的,他一点都不害怕。林朦问,如果不是,为什么要埋起来。

樊茗不说话了,他低下头,而后又抬起头,哭着大喊道,如果仅仅是折断,林朦还会寻回去的,他清楚地记得林朦曾坐在那根树枝上,说他是胆小鬼,他一见到那根树枝,就会想起林朦曾说他胆小鬼。他不想再看到那根树枝了,他害怕看到那根树枝,他是个胆小鬼,他的的确确是个胆小鬼。他睡林朦,就是像人要死之前,想要大吃一顿,狗要死之前,会将埋的骨头全部挖出来一样。他本来以为他要死了,可他却没有,他现在虽然活着,可要比死了更难受啊。

林朦笑了。樊茗问,她在笑什么,林朦说,胆小鬼是会哭的啊。樊茗提起衣服来,把眼泪擦了,而后说,他没有哭。林朦说,她现在愿意再给樊茗一个机会,只要樊茗能把石头垒起来,垒得和那根断掉的树枝一样高,她就原谅樊茗,并且承认樊茗不是个胆小鬼。樊茗问,这是不是真的。林朦说,她说话算话的。说完了,便走进了麦田里。樊茗一下子从土坡上跳了下来,找寻石头。

林朦放下篓子,拿起镰刀来,而后看到了躺在麦田里的楚青山,林朦问楚青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楚青山不知怎么的,只觉得嘴里发干,像是吞了一大块土一样,干得难受,要呕吐出来。林朦蹲了下来,又问,到底怎么了。

楚青山把嘴里唯一的一口唾沫咽了下去,以期止渴,可好像不能。他看到了林朦蹲下来时,衣领里露出的肚兜,而后嘴巴里便更干了,舌头像是要黏在嘴巴里,无法动弹了一样,他的手脚发热。林朦又靠近了一些,问他是不是病了。楚青山急忙把头转过去,说他累了,所以躺下了。林朦说,躺在麦地里会着凉的啊,这里是湿的,要到一个干的土地上睡才可以。林朦走了,去割麦子了。

楚青山望着林朦的背影,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历经昨夜之后,他好似已经无法直视任何女人了,他踉跄地爬起来,拿起镰刀,却觉得腰发疼,风从地上刮来,从裤腿钻入裤子,像是有一只手,从下到上,在轻抚着他。这种感觉像一支箭,一下子穿入他的心里,而后生出刺来,缓慢地释放。楚青山不想让这种莫名的毒,继续蔓延,他低下头,不停地用镰刀收割着麦子,他决定不再抬起头了,他也决定不再停下了,一旦他有空余,便会想起那件事,挥之不去。

樊茗站在麦田旁的沟壑里,寻找着石头,他还记得,那根埋掉的树枝,足足有一人高啊,如果要垒起那么高的石头,下面的石头必须要很大,很平整,而且放在地上很稳,这样上面的石头,才更容易立住。他用手在地上扒拉,翻看着石头,大部分石头上面看似平整,但下面嵌在土里的部分,却是凹凸不平的。他不明白,林朦为什么要让他垒石头,为什么垒起石头来,就不是胆小鬼了。

他不想问,也不想知道,他怕问了以后,林朦再反悔了,但他的确没有见过有人能把石头垒得那么高,他以前也垒过石头,但没一会石头就倒了。垒石头不是堆石头,堆石头下面可以用很多石头,往上逐渐减少,可垒石头不管有多高,从上到下,只能是一层一个石头,不能用多了。他在沟壑的深处,发现了一块有两个人头那么大的石头,上面花纹斑驳,他尝试着举起来,却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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