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汴京烟柳迷离,曲水池畔尽是春装丽人。
路旁驶过一辆青布马车,一双纤纤素手挑起车帘,一位头戴白纱帷帽的少女望着不远处一处宅邸,轻声道:“劳驾,停这儿吧。”
孟荷被婢女扶下车,抬头望着刻了“宁安侯府”四个大字的匾额,静静立了两秒,正要使人去叫门,便被身后一阵喧哗打断。
一个鲜红衣袍的青年簪花骑在高头大马上,“哒哒”马蹄声伴着下人们的呼和传来:“钱少爷中探花啦!探花郎归家!”
那青年春风马蹄疾,并未注意街旁的孟荷,待到了“宁安侯府”门口,他便翻身下马,高声疾呼:“娘,儿子中探花了,且明珠公主榜下捉婿,挑中了......”
不等他说完,厚重大门呼扇一下打开,一位穿金戴银的妇人站在门内,笑得合不拢嘴,她身边环绕的下人们乌泱泱出了门,朝路过的百姓们散礼。
孟荷被挤在一旁,手中也被塞了个荷包,她一捏,里面装了几个大子。
她撩起帷帽,看着他们这般散财童子模样,缓缓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清透地越过人群:“我怎么不知道,如今宁安侯府不姓孟,改姓钱了?”
闻声,在门口乐成一团的众人齐齐愣住。
待看清了孟荷的脸,那妇人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这个丧门星!
周围奴仆们纷纷跪下行礼,口唤“请大小姐安”,那母子二人却还立着。
见孟荷不做声儿,周围人群频频侧目,那妇人甩脱搀扶自己的丫鬟,快步走到孟荷面前,就想拉过她的手:“荷儿,几年没见,怎么同钱姨这般生分了?”
白纱微动,钱氏的手落了个空,孟荷错开她道:“只有我的长辈至亲,才可唤我的乳名,我竟不知你一借住在我侯府的人,竟能自称我的姨母了?”
钱氏一僵,又极快的掩饰了自己的神色,声音哀戚起来:“是,我自知我们家身份低微,只是我本想着,你和冬哥儿马上也就是一家人了,所以才......”
“一家人?”孟荷抚着手炉,有些好笑,“我父亲看在你夫君曾是他副将的份上,怜你母子孤苦,这才让你们借住侯府,这‘一家人’从何谈起?”
“至于我与钱同冬的婚约,”她不轻不重看了那默不作声的青年一眼,淡淡道:“真有成真那日,你再与我论‘一家人’不迟。”
“如今,侯府只我一个主子,你还站着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