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棠听到堂外之声,暗自闭了下眉目,心中叹道:冤家路窄!
宣声之人已解了绑在石狮子上之人,急急往堂中走来。
他身披苍银雾白鹇纹长袍,衣摆随着步伐匆忙摇摆,手中的雨伞悠然垂落,在大堂冰冷的石砖上绽放出朵朵水花,如水墨画般晕染开来。
云海棠未及侧身,已觉那如炬的目光穿透雨幕与人群,牢牢落在自己身上。
葛洪见眼前之人身穿朝服,乃朝中官员,客气问道:“请问堂下何人?”
“在下礼部祠祭清吏司郎中窦径踪。”窦径踪将伞放落一旁,拱手道。
“不知窦大人如何做证?”葛洪望了一眼被他推搡进来的那个落汤鸡,心中已明了了几分。
在京城做顺天府尹,虽说官衔不大,却头疼得很。
都说京城里,三步一位王,五步一个官,虽说夸张了些,但也差不多是事实。
葛洪只是正三品的官,但每每过堂审讯,堂下之人时与京城权贵有所牵扯,故而行事总是万分小心。
尤其是那种初入仕途之人,虽然品阶不高,但谁也不知道日后光景。
眼前这位年轻人,面色苍白而精致,但双颊凹陷,加之不时的喘咳,透着淡淡的羸弱,宽大的朝服之下,一双手微微拧成拳,好似比堂下的女子还要紧张。
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虽然此人此时只是正五品的司郎中,但观其神貌和谈吐,儒雅而不俗,还透着初入朝堂的清爽,年轻人的未来不可期啊。
葛洪依旧恭恭敬敬,耐心地等着他说。
“下官素来有喘鸣之症,前几日一时疾发严重……”窦径踪说到这,略顿了一顿,轻轻望了眼玉立身旁目不斜视的云海棠,“所以便在北市长街的小药铺里买了些止喘的药。”
葛洪的手指在金木堂上微微敲着,心中揣度着他看似不像个说谎之人,但堂堂五品的司郎中却不在江氏药铺拿药,而去北市长街的小药铺,仿佛也并不合理。
他虽没有明显质疑,但犹豫之色已露于表面,只听得窦径踪继续说下去。
“那日,下官买药之际,正好撞见霍氏前来取药,还请府尹大人问清所取何药为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