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庆华街上灯火摇曳生辉,宛如天上的繁星降落人间,街道上来往穿行的人群,多是酒足饭饱的模样,没有了白日里匆忙的神色,变得慢慢悠悠。
偶有几个勾肩搭背的少年从某个酒楼出来,浅声中忽然发出一阵大笑,不知乐了什么事;也有花好月圆般的对对璧人相互地挽着手,你侬我侬,好似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
云海棠望着满条街的灯火通明和欢声笑语,复又想起,自己上一世刚嫁入窦府时,大约也是这般光景。
那时候的窦径踪偶尔会去和几个故时旧友的学子相聚,回府时,还会特意为她绕道排队去买刚出炉的挂炉烤鸭。
那时候,他也常带着她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寻找精巧美食,两个人吃得鲜香无比。
就算不出府,他们也会经常在自己的小院里把酒言欢。
窦径踪知道窦夫人不喜欢云海棠,便命小厨房将食饮端到自己的院里,自己和她便不大再去正堂用膳。
新婚燕尔,窦径踪就经常陪着她,单单的两人,于院中赏花品酒。
云海棠是好酒量,窦径踪便说要以命相陪。
他的命,云海棠是舍不得要的,但力所能及地帮他提升酒量,她还是很可以的。
窦径踪在她的身边为自己斟满了一杯又一杯,直到醉倒在她的怀里,忘了今夕是何夕。
那样的日子温馨却短暂,一次无意的醉酒,云海棠才知道,原来窦径踪患有喘鸣之症,她见他那般痛苦,于是从此断了自己的酒,只潜下一颗心来,研制出芎朴丸,日夜为他煎熬。
今日,他醉成这样,不知会不会又复起喘鸣,云海棠不再管他那些。
因为其实,他也从来不知道她的心思,那家店的挂炉烤鸭做得根本就不好吃。
云海棠拿了酒上去二楼,路过昨日自己待的那间厢房,见房门虚掩。门内觥筹交错,满屋的人影恍恍惚惚。门缝细小,云海棠只隐约瞧见正面露出的一丝面孔,好似顺天府尹的葛洪。
“怎么去了这么久?”云怀远见她回了屋,遂问道。
江老夫人见父女两人,便想笑,嗔道:“还说小白儿是个急性子!”
“刚瞧见了对面那厢好像是葛大人。”云海棠打了个马虎眼,”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