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回屋的时候,手中已捏了一只约有七八寸长的蚯蚓,还在不停地扭动着身体。
萧承祉一时有些不适。
云海棠虽说也是个喜净的,但事出紧急,救人要紧,她却一点也不娇柔。
只见她用手将蚯蚓掰成几段,放到刚才的粥碗里,从萧承祉手中接过来,继续搅拌。
麻雀粪就已是很恶心的了,再加上透着紫红色鲜血的死蚯蚓,萧承祉便觉得有些看不下去。
见他微微抬起衣袖想遮住鼻息,云海棠却不以为然,口中笑道:“你不要小瞧着这些东西平凡无奇,在这种关键时刻,可都是好东西呢。”
她一边和着粥,一边介绍道:“人的指甲,叫筋退,性味甘咸,能够清热解毒,可治生疮、平喘;你方才去取的鸟粪,和那些禽粪、蝙蝠粪一样,都是药材,能清热去毒,还能治妇人之症。”
“姑娘这么说,我便也想起来,从前听太医院的人说过,蚯蚓也叫地龙。”嬷嬷在一旁看着云海棠细心研磨,心底感激得很,于是也道。
“是的,地龙是一味药材,想必太医院定是也有。”云海棠弯起唇角,“嬷嬷以前常去太医院拿药吗?”
“去过,那时候和太医院的几位太医还熟稔得很。太医院的药有北疆那里那种珍贵的药材,也有姑娘眼下这种奇特之物。”嬷嬷想起曾经盛景,眼神里仿佛散出了光,“我还记得,那些地龙一小截一小截的,装在一个琉璃瓶里,用水泡着,泛着好看的淡紫色。”
“嗯,那是蚯蚓洗净后再切断,被水浸泡,而后稀释出的血色。”云海棠平和地道。
“是血色?紫色的血?”嬷嬷好奇,“我瞧见旁边还有一些琉璃瓶,各有各的颜色,那些不该是血了吧?”
云海棠弯眸一笑:“估计也是,不同之物有不同的血色,就比如,鲎的血是蓝色,蛛的血是青色,鳝的血是黄色,蟹的血是绿色……”
萧承祉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些,有些惊诧。
大约是回忆起了从前,对比今日之光景,嬷嬷的眼神倏而又黯淡了下来,口中喃喃:“那时候,曹贵人还只是个封了常在的小主,刚得圣宠,也并未生什么病,只是陛下见其面色清淡,劝其多补补,于是命我去太医院取些进补之药。陛下说,让曹常在调养好身子,好为自己再添个龙儿。陛下那时候待小主多好啊!”
“我出生前,父皇已经有了三个皇子,又何必要多我一个?!”萧承祉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这些成年旧事,就像揭开了他心头的疤,眉心拧起,口中充满了失望和落寞。
“陛下是疼惜殿下的,殿下切莫妄自菲薄。”嬷嬷心疼地抹了把泪,“还望殿下千万保重自己,贵人也盼着你干霄凌云啊!”
嬷嬷的话惹得曹贵人在床榻上又剧咳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