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蒋氏精心筹备了一场丰盛的宴席,其间佳肴纷呈,令人垂涎欲滴。有麻酥油卷儿、熘鲜蘑、熘鱼脯、熘鱼肚、醋熘肉片儿、什锦丁儿、糟鸭、糟熘鱼片儿、即便是自诩精通烹饪之道的我,也不得不承认,定海侯府的伙食真好。就连平日里对食物颇为挑剔的薛婉也忍不住连连称赞,赞不绝口。
就说这道麻酥油卷儿外面包裹一层芝麻甜酥脆非常好吃,我也会做,在面粉和玉米粉里面打上几个鸡蛋,加上一些牛乳,然后擀成薄薄的面皮,上面抹上油酥,弄成长条形,再卷起来按平,热油起锅,放入锅中去炸。
蒋氏陪坐席间时不时打量我一眼我权当不知,能教出芒哥儿那样心思澄澈的孩子的人必定是个正直的人,况且有莫愁在我不惧什么。这世间唯有美食与美色不可辜负,我不再关注周围一门心思地享受美食。
薛婉维持着那份高门嫡女的矜贵与端庄,目光轻轻掠过正埋头享受美食、全然不顾周遭的薛琳琅,随后又微妙地转向一旁,落在了薛玲珑身上。薛玲珑显得有些拘谨,身体微微蜷缩。薛婉在心里轻嗤一声,庶女就是上不得台面,就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一个小家子气,一个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其实这还真不能怪薛玲珑没见过世面,薛玲珑自小生活在王氏手底下,什么好东西都紧盯着薛婉,只有薛婉不要的才会轮到薛玲珑。
和薛府三个姑娘相处的这段时间对于她们的性子蒋氏心里也有数了,今日的席面她可是花了心思的,专门请了在宫里做过满汉全席的谢公公做的,要不是谢公公早年曾受过她的恩惠她今日也请不到他来做菜招待薛老夫人和薛家姑娘。
定海侯夫人和薛老夫人一桌,蒋氏和薛家姑娘一桌。
都是年轻女子,蒋氏又是个风趣幽默的女子,没有长辈在场,再加上菜色也是寻常很难尝到的,席间欢声笑语,一时宾主尽欢,就在宴席快要接近尾声时。
“哐当—”
一身着绿衣的小丫鬟不小心打翻了酒水,打湿了我的衣衫。
“奴婢该死,求姑娘恕罪。”须臾间已经跪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做什么毛毛躁躁的,还不下去领罚。”
蒋氏呵斥了丫鬟后,将薛婉和薛玲珑二人留在席间,满脸歉意地带着我去寝室更衣。
到了内室早有小丫头得了蒋氏的吩咐给我准备好了一条蓝色的绣着梅花的襦裙,衣服很合身,我在丫鬟的服侍下换好衣服,我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丫鬟给我重新梳发髻。
蒋氏打量着镜中的女子,女子肌肤洁白如玉,明眸皓齿,清亮的杏眸里透露出三分狡黠,三分灵气,年轻的脸庞张扬又明媚,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女子气质出尘,时而似空谷幽兰,清冷高贵,清雅脱俗,不染尘埃。时而似骄阳,热烈如火,不仅照亮了自己的世界,更温暖了周围的人,最难得的是眼前姑娘心灵剔透如水晶,智慧与机敏并存,于细微处洞察世事,行事间又不失温婉与正直。
这样明媚的女子想来夫君会喜欢的吧,想起自己那高大英俊的丈夫,蒋氏不禁悲从中来,眼泪湿润了眼眶,蒋氏偷偷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唯恐让薛二姑娘看到。
她与夫君南宫瑜在元宵灯会上一见钟情,突破家庭的羁绊结为夫妇,她上孝顺长辈,下抚育幼儿,将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定海侯府上下谁不说大少夫人是个贤惠人;婚后丈夫要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她尽力打理好家事照顾好家人免去丈夫的后顾之忧,二人虽聚少离多但夫妻恩爱,成亲五年虽身子孱弱顿顿汤药不断但夫君仍待她如初。
就在她以为她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时上天跟她开了个玩笑,这副羸弱的身子已经油尽灯枯,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了,当得知这个噩耗后她哭过恨过怨过,可又能怎么样呢?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