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声比他的还小,如蚊吟:「母亲说,得夫君掀。」
又是一阵长久地沉默。许久后,床榻上的人似乎挪了挪手臂:「过来。」
我循声靠过去,离他近了一点儿。
一只枯瘦的手攥住了红盖头,轻轻扯了扯。在我以为他就要拽下来的时候,他顿住了动作:「你叫什么?」
「琬琬。」
「张书礼大人独女,张琬?」
我微微垂头:「嗯。」
娘说,将军府只是对这场婚事用心,并不是对我用心。我娘说的没错,新婚之夜,我的夫君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么小,让你进这个火坑,嫁给我这个将死之人,怕吗?」隔着红盖头,宋仪亭这么问我。
我不知道。我听过传言,说数年病床苦熬,当年仪表堂堂的宋仪亭而今早已没有了人的模样,形容枯槁。
可是我不敢说怕。
我看着他白得骇人的指节,撒谎:「不怕。」
他似乎在发笑:「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夫君啊。」
倏地盖头被掀开,眼前的红变成暖黄的烛光。我下意识抬手挡了挡光,错开手指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了躺在枕上的宋仪亭。
很意外,他长得很俊秀,也许真是久卧病榻的缘故,他的五官过度清瘦明朗,眉骨鼻翼挺立有致,却颇有嶙峋的美感。皮肤甚白,远超过我的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