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伦本就是检校吏部尚书,此次江国公在圣人面前直言相斥,只怕吏部尚书之位要易人,到那时候再选试不迟。”
呃,关于天策府司马兼吏部尚书封伦打压李善的流言传的有鼻子有眼……不少心思敏锐的人都在猜测,以《春江花月夜》之文采都要落榜,李善是得罪了秦王吗?
两人沿着乡间小路漫步,不是李善不想在家里待客……朱氏横挑鼻子竖瞪眼的,言语间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这方面,宇文士及没什么底气……也知道朱氏和南阳公主交好,同病相怜嘛,索性和李善在村中转转。
这些日子,村民在春耕的同时陆续打地基,大批大批的红砖已经堆砌起来,准备稍候开始建宅……红砖比较多,宇文士及有点眼晕,试了试觉得这红砖质量还算不错。
“赵大!”李善吆喝了声,“准备盖个多大的?”
赵大是最早跟着李善的随从,后来又充当亲卫去了山东,性子沉稳敦厚,小跑着过来,“郎君,家中六口,盖三间屋就行。”
“三间屋就够了?”李善想了想,“你父母一间,你自个儿一间,两个弟弟……以后他们娶妻还得起屋,索性多盖几间,反正红砖都是自家的。”
赵大搓搓手有些犹豫。
李善笑道:“我已画了图纸,过两日去挑挑。”
打发走赵大,宇文士及轻声问:“此人投入门下?”
“嗯,随去山东,护卫得力。”李善眼珠子转了转,“得蒙世叔赠宅……回头侄儿送些图纸,世叔也可挑挑,起宅甚快。”
宇文士及笑道:“玉壶春封门至今,缺钱了?”
适才宇文士及去砖厂转了一圈,存放的红砖那么多,自然是要卖的。
李善打个哈哈,只说:“红砖售价不贵,他人换粮,世叔随便给些铜钱就罢了。”
宇文士及眉头微蹙,“玉壶春一事……未必是李德武作祟,坊间颇多传闻……可需某查探一二?”
“若……”李善瞄了眼远处,“世叔暂且不理,小侄自会处置。”
宇文士及顺着李善的视线看去,七八人在村口翻身下马,他只认得为首的李楷,“若是难办,带话与某……过几日你来长安,去县衙换契。”
“多谢世叔。”李善敏锐的察觉到宇文士及平淡的言语中夹杂着的兴奋。
房契、地契交易转让都要去县衙,而主责此事的就是长安县尉李德武。
去了,就算不言明,李德武也会看得懂……这也意味着李德武知晓,至少宇文士及是知晓内情的。
不过李善愿意配合,一方面不管宇文士及是以什么样的心态,但的确对自己多有裨益,另一方面是他不觉得李德武能做什么……如果有机会,李德武下手会更狠,但如果不借助河东裴氏,其实也做不了什么,问题是他在这件事上很难借助裴世矩。
送走宇文士及,李善笑着和李楷、王仁表以及有些不自然的杜荷三人寒暄,完全没去理会杜楚客。
将那份秘方送到杜如晦手中已经七八天了,李善完全没去打听消息,甚至都没进长安城,每日都在家中……美其名曰,赴考费神,需多加休养。
杜楚客尴尬的站在一旁,细细打量,今日的李善温文儒雅,谈笑风生,无那日平康坊中的肆意风流……但就是这样的少年郎,从自己的出现试探,敏锐的查探实情,更以犀利的手段直取中军,直接杀到了杜如晦面前。
这些天,杜楚客头都大了……杜如晦和杜淹基本是完全撕破脸,吵来吵去最后把自己推出来。
杜楚客刻意打探了李善的旧事,名为善,行事以仁义为先,但长乐坡将一众秦王府子弟打得头破血流,山东被追杀多日最后擒杀刘黑闼。
显然,这不是个任由欺负,不敢还手的人……这次,杜楚客也知道,是叔父杜淹先不要脸的。
为此,杜楚客将侄儿杜荷拉了出来,还辗转请了和李善关系最好的李楷、王仁表出面。
一路到了李宅,在正堂坐定,叙谈几句后,李善请了马周来待客,径直转身去了书房。
李楷、王仁表其实不知内情,有些愕然,马周看了眼杜荷、杜楚客,笑道:“怀仁书房不大,某陪德谋、孝卿品茶,两位……”
杜荷、杜楚客这才反应过来,进了书房,第一眼看见的是面如冷霜,眼露寒光的李善。
“京兆杜氏,天下望族,便是如此传家的吗?”
第二百五十二章抱歉
书房内有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面对如此毫不客气的犀利的质问,杜荷、杜楚客都有着坐立难安的窘迫。
杜荷并不算完全知晓内情,在被杜楚客拉来做挡箭牌之前曾经去问过杜如晦……后者告诉儿子,务必要保全京兆杜氏的名声。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京兆杜氏已经丢了脸……还是针对李善,这让杜荷立即联想到了至今还在封门的玉壶春酒肆。
难道这件事是杜楚客做的?
杜荷虽然还只是个少年郎,但和李善也来往了近一年,大致也知晓对方的分量,更知道李善和陇西李氏几位头面人物的关系非同一般……这种事,叔父杜楚客是无能为力的,要么是父亲,要么叔祖杜淹。
而父亲杜如晦最为重视家族名声,而三叔杜楚客无出仕之愿,与叔祖杜淹早年在洛阳就相熟。
所以,一定是叔祖杜淹。
但李善接下来的话让杜荷脑子有点乱。
“武德四年,与克明公有所误会,但克明公宽宏大量,某极为钦佩,小小纠纷,不过一笑了之,此事二郎理应知晓。”
杜荷点头称是,他当然知道,这是指当年东山寺裁撤一事。
李善盯着杜楚客,“此后,某李怀仁,可得罪过京兆杜氏?”
杜楚客呐呐无语,当然没有……虽然有凌敬抢走兵曹参军一事,但这种事明面上也说不出口。
“山东战事,某于国有功,可有对不住朝廷,对不住秦王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