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滔滔东流,昼夜不息。
傅祗勉强主持完最后一次祭祀后,身体支撑不住,病倒了。
随员们匆忙找来船只,打算把他运回洛阳,傅祗不许。
夕阳西下,他来到刚刚打好地基的城址上,缓步巡视。
“我儿年且十五,就被你们征来,天杀的啊!”一头发花白之人伏地大哭。
周围人尽皆恻然。
那个少年昨晚中了一箭,没当场死,熬了一天后,终究没熬过去。
傅祗行经此处时,略略停了一下脚步。
其他人纷纷行礼,但那个头发花白之人眼里只有自己死去的儿子,仍旧伏在地上:“本想秋收后为你娶新妇,你却先走了……”
傅祗叹息一声,不忍多看,离开了。
斜阳荒草之中,有人在煮饭。
瓦罐内的饭食很稀,黑乎乎的,还漂浮着许多野草。
见到傅祗前呼后拥地走来,此人慌忙起身,不知是劳累还是怎得,晃了一晃方才站稳行礼。而随着他这个略显“激烈”的动作,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傅祗默默走过,不打扰他吃饭了。
行到河渚尽头之时,看到了几艘渔船,岸边还有破破烂烂的房屋。
无论是房屋还是渔船上,都看不到男人的身影了。妇人在河边麻木地捣着衣服,小孩蹲在旁边,衣不蔽体,瘦骨嶙峋。
河渚上是有百姓的,多为避乱之流民。
或许,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的“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居然又要沦为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