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郊外,世兵们辞别家人,准备出发。
张狗看了看自家那窝棚般的住宅,对着送行的家人说道:“此番北上,定然挣些功劳回来。这传了几代人的破宅子,不要也罢。”
宅子传了几代,却还不是在一家一姓之间传递,一如他们家那少得可怜的土地——土地同样不是他们家的。
世兵唯一的出路,就是豁出命去立功,然后被选为府兵。
奈何府兵名额有限,竞争属实惨烈,却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这就是底层军户的悲哀,机会少得可怜,得拿命去争。
王才还在田里忙活着。
“夫君,队上已经在喊了。”妻子走了过来,一把夺过镰刀,麻利地割起草来。
王才看着妻子那因为常干农活而如枯树皮般的手,长叹一声,于是顺手将割倒的草捆扎好。
确实已经有人在催促了,不光队副来过,队主也来了一次,但王才还想抓紧最后的时间,尽可能为家里多干点农活。
出征之后,刀枪无眼,谁敢说自己一定能回来?
王才继续捆扎草料,直到路过的队副又吼了一嗓子,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镰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许昌城外一座前后四进的宅院内,刘善吃罢早饭,提起一杆大戟,挥舞了两下。
动作仍然到位,但只有他知道,随着年纪的增长,气力在一点点流失。
五十岁的人了,已不再年轻。
低头看了下手中的长戟,幽幽地叹了口气。
年轻时就用它了,与袍泽们一起上阵杀敌。年老之后,当年的袍泽已不见踪影,唯有长戟仍伴身侧。
如果能年轻二三十岁,方今天下正是他的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