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叶辞说:“受教了,不过这终归是我和她两个人的事。阿爸,我走先。”
万骞欲言又止,终是任叶辞离去了。
不止万家需要这桩婚姻,于叶家也百利而无一害,但到了万骞这个岁数,这些不再首要了。儿子混不吝,女儿,女儿似乎被亏欠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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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同你讲什么?”
叶辞走出来见万以柔还在,颇觉诧异。
“没什么,我还有事。”他顿了下,补充道,“等阿爸的茶送到了,给我打电话陪你饮茶。”
然后一阵风似的走出大宅,上了车。
万以柔伫立原地,直到二姑母唤她才回过神来。
车行驶在柏油马路上,叶辞陷于昏暗的后座中,手撑住眉心,遮住了一只眼睛。
这一刻难不教人想起旧事。
好多年前了,叶辞才二十五六岁,漂在美国,就像叶家放出来的风筝,命运被风筝线紧紧扼住,是前程、人脉、财富,也可以说是瑾瑜。
叶辞初出茅庐,每天听这个会见那个人,却还要当奶爸照顾牙牙学语的瑾瑜。饶是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
三天就睡几个小时,晚上又飞去迈阿密参加酒会。叶辞头昏,打翻香槟塔,推开人群走出来,差点又跌进喷泉池水。他狼狈极了,更狼狈的是一位见证者正在嘲笑他。
万以柔穿一袭墨绿丝绸长裙,冷艳、端庄,乌发高盘露出纤细的脖颈。她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眼神睥睨,好似看不知哪儿来的无名之辈。
当时叶辞确是寂寂无名,他要凭自己成事,从不将家父和爷爷的名头搬出来。
不过万以柔还是有那么点儿恻隐之心的,朝同样有着华人面孔的他伸出了援手。叶辞站起来,转而依靠爱奥尼柱式的圆柱,几下将浸了酒的燕尾服脱下来。
湿润的衬衫依然贴在他身上,他又扯下领结。
“我的圣父啊!你不会打算在这里把衣服脱光吧?”万以柔惊诧。
叶辞停下动作,环顾四周,尽力让自己神志变得清晰些。他以眼神示意,从她手中抽走杯子,喝了一大口解渴。
“你知道这种圆柱其实是希腊古典柱式中的一种吗?”叶辞也不要人回答,接着说,“叫爱奥尼柱式,你看它纤细、流畅的线条,就像静默柔韧的女性。”
万以柔觉得莫名其妙,可也觉得有点趣味,便听男人说下去。
叶辞指草坪那边另一栋建筑的圆柱,似乎觉得不仔细,拽住万以柔的手腕就走过去,“这种呢是多立克式柱式,基于男性美学的最古老的设计。最初是用在神殿,以纪念男性神灵……”
等叶辞停下滔滔不绝的话语,万以柔看着他发亮眼眸,问:“你学建筑的吗?”
“我没机会学建筑。”
“什么叫没机会?”
叶辞却说回方才的话题,“这可是迈阿密,海滨出现这种建筑设计不突兀吗?你说建筑的主人,或者这个酒会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怪人?”
“freaky,”万以柔觉得他才是最怪的那个,索性给他取外号,“你确定你是受邀请来的吗?”
“当然。”叶辞指了指自己,这才想起作自我介绍。
星星月亮听见他们的欢声笑语,在屋檐下久久回荡。
最后万以柔将这位落魄公子送回了他的住宅。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他是一个遭遇凄楚的单身奶爸。而她比他小两岁,正以万家长女的身份在斯坦福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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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就是这样子的,他们才在一起的。”
夜晚,通勤路上的食店热闹非凡。办公室出纳琪琪搅拌碗中的杂酱面,上唇搭下唇不停歇。
“那lowy现在和你们一起工作,你们没有压力吗?算是老板娘家人诶。”
“什么压力?”琪琪神秘兮兮地笑了下,同好友继续讲下去,“男人带lowy去婚礼,是想介绍给家人吧,其实也都知道平时不会被接纳,才想趁人多昭告天下。但是咯,这样更不会得到认可,好像很惨的……”
“啊……可是这样为什么还给lowy安排工作啊?”
琪琪顿了下,不在意地说:“那就不知咯。反正现在人在仓库,我们顾问和库管把杂活都丢给她,没人觉得她能做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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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声被隔绝在外,地下仓库的装修还未彻底完工,地上铺就半透明的白色塑料薄膜,灯架和绳索从天花板、墙壁垂下来,假若这时倾倒一桶猩红色油漆,很难说不是命案现场。
灯光黯淡,庄理从重叠的几乎围成房间的木箱之间站起来,用戴着绒线手套的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
仓库里还没有供暖,却让人置身桑拿房,她一边整理一边对照藏品名录,生怕磕碰一丁点,把什么损坏了。
别说趁一个人,近距离欣赏这些画作和雕塑、装置了,在她眼里现在这些全是成千上万的美钞,她只想祈求安然无恙且尽快把事情做完。
下午带过来的一瓶矿泉水已经喝光了,庄理口渴难耐,胃的不适感还一直在提醒她你饿了。
她只好靠在一面什么都没有的墙壁上,稍作休息。
从围裙兜里拿出手机,关掉信号又重新开启,还是没看见新信息进来。
庄理有点不开心。想说都这样了,发短信竟然不回。又想说,他神出鬼没的,一定好忙,她自己忙起来的时候也没空看手机。
庄理想了又想,还是再一次发去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