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往心里去,人家说的是事实。”庄理平静地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不该有的妄想。”
“你就学不乖是不是?”
“难道你要说我的话很伤人吗?我以为把情况提前说清楚是你的风格。”庄理撑住额头,以挡住眼睛。她的情绪和阴影一齐投在书本题目上。
昨夜才温存过,叶辞还很有耐心,温声细语说:“给你赔不是了,我们不跟小孩计较好不好?”
庄理心底发笑,却也觉得气顺过来点了,软声说:“好啦,我哪里敢和叶小姐计较啊。”
“早点儿睡,明晚见。”
庄理道晚安,听见电话挂断,看着屏幕里的数字,没由来呵笑一声。人的适应能力就是有这么强,没当过又怎样,当过一次就像模像样。
念大学那会,因为是学生会干部,偶尔会接触到领导、赞助商老板,其中有人起意,已经踏进去的女同学也作说客,但庄理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不像乖乖女那般对这些旁门左道避讳不及,她端的是心高气傲,觉得自己凭本事,要找什么像样的男朋友没有。
和家世不错的学长交往,学长的长辈来劝庄理分手,说他们不是一个level。学长对此没有异议,让庄理和长辈单独谈好条件。
什么叫一个级别呢,照他们的定义,学长和万克让也完全不能比较。尽管他们在面对长辈阻拦这件事上的反应如此相似。
至于叶辞,太多人前赴后继,太多人肖想而难以够到。庄理已不去探究为什么是自己,不会是因为有情的,不过是寂寞时正好遇见。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有缘,偶然一面,偶然说过一句话,又在这么远的地方遇见。是什么让他将一个陌生女孩记了三年?或者是她的变化令人惊讶,从一个人前忍不住掉泪的女孩变作在婚宴上落落大方的侄子的女友。
或者他一眼就洞悉了她,她的寂寞、欲-望、野心。
庄理关掉了账户页面,清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思绪。
*
近晌午,庄理在人潮挤挤的机场接到万克让,他经历了长途飞行,但整个人十分精神,一来就给庄理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们一起在酒店餐厅吃了简单的午餐,万克让试图和庄理亲昵,庄理表现出难为情的模样,接着催促他去探望太奶奶和万老爷一家人。
万以柔那边也在催促了,说晚上反正要一起玩,有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一时。
大姑发话,万克让不得不从,便说晚上回来。
“晚上不知要在你大姑家待多久。”
“我们可以提前走嘛,大姑不会怪罪的。”
万克让笑容阳光,说的话却是让人心底发慌的。他们很久没亲密了,这段时间连电话调情也不曾有,他玩笑说你不会一移情别恋了吧。
庄理端住了,作无语模样。
万克让又嘻嘻哈哈说你当然不会了,帖耳说晚上穿红色缎带那套给他看。
正面拒绝无非是拉长战线,庄理敷衍地应了。
*
圣诞夜如期而至。庄理和万克让携带好些礼物来到半山别墅,暖气让人抖落了身上寒意,山麓下中环霓虹闪烁,维多利亚港在流淌。
一派欢声笑语中,半杯红酒递到庄理手边,握杯的手戴了婚戒。叶辞一如婚宴上那位好好先生,唇边含笑,“很高兴见到你。”
庄理接过红酒,同他碰杯,“叶先生,我也是。”
冷不丁身后出现一道声音,“lowy?你是阿让哥哥的女朋友?”
庄理转身,看见眼前的面容清俊的叶瑾瑜,也看见了不远处站在壁炉前的万允恭,和一大家子万家的亲朋好友。
状况令人心惊胆战。
叶辞摸了摸瑾瑜的脑袋,俯身说:“叫姐姐。”
瑾瑜噘嘴,在两位大人间看来看去,轻哼咕哝,“不应该叫auntie?”
庄理旋即抬眸看周围的境况,好在没人听见瑾瑜的话。她故作自然地笑了下,说:“怎么都可以啦,就叫lowy也可以。”
瑾瑜乜了她一眼,似乎打算不再理会,抱着叶辞的手要人往沙发那边去。
“想拆礼物了?”叶辞索性抱起瑾瑜,往那边走去。
巨大的圣诞树得以在这开阔的客厅中舒展,树枝上缀有灯球、雪花和各式各样圣诞元素的饼干。
树下堆放数不清的礼物。
瑾瑜被一大家子人拥簇着,微微蹙眉挑选礼物,忽然被逗笑了,一阵朗声笑后,抿唇作严肃状开始拆礼物的丝带。
犹如一个公主。她微微卷起的中长发,高级时装屋早春系列连衣裙,手腕上叮当作响的珠链——对她来说只是玩具。
“lowy!”万克让挥手唤道。
庄理走过去,在他身侧坐下。礼物有她的份,她很识趣地让别人家先选。
叶辞拥着瑾瑜也在绒毯上坐下来,他一手虚揽怀中女儿,一手撑在地板上。背依靠沙发沿,那手便空了出来。
庄理感觉到什么,倏地偏头看去。人们都在,甚至万克让就在中间,他的手碰及她的手。
仿佛被滚水烫了手,她猛地抽离,却不小心碰到万克让的背。
“怎么了?”万克让倾身问。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