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又逢元宵,夜市上的人越来越多,等回到定北侯府,已是戌时。
九歌当先从马车上跳下来,与风兮音齐肩并行进了侯府,茯苓和浮生随其后。
没走几步,管家福伯匆匆迎了过来,看到风兮音先愣了一下,惊讶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等你多时了。”
“父亲找我?”九歌挑眉,“福伯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吗?”
“这个老奴也不知,但老爷的脸色不大好。”
“估计是因为我出府的事吧,”九歌抚额,回头看了眼风兮音,介绍道:“这是风公子,我的朋友,这几日会客居在我们府上,你先带他去沁园歇息。”
福伯还未说话,风兮音率先开口,“我陪你去。”
四个字音色平平,没有任何起伏,九歌却听到了一股暖意,
“好,”她笑应着道,“那让茯苓和浮生先过去吧。”
下午在醉仙楼时,风兮音连茶杯都没碰,估计他有些洁癖,茯苓和浮生专门伺候他,自然晓得他的喜好,提前让他们去整理一下也好。
风兮音眸色略转温和,淡淡点头。
前面就是书房了,书房里燃着一盏昏黄的烛火,九歌站在门口踌躇不前,只要想到郁凌云那严苛的教女方式,她就抹了把汗,长这么大第一次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她现在就是那等着被宰的鱼肉。
忽然感觉到身边之人投过来疑惑的目光,她抬起头,勉强笑道,“要不你先在外面等等?”
风兮音凝视着她,似乎有点不解。
九歌刚想解释什么,书房里忽然响起一道严厉的声音,“既然来了,还杵在门外做什么,难道还要为父亲自给你开门吗?”
风兮音看向书房,冷眉微挑。
九歌叹了口气,轻轻推开门,刚踏入一只脚,那道严厉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知道回来?”郁凌云将手中的书卷大力往桌案上一扔,瞪着九歌,厉声喝道:“让你在家禁足,你倒好,差点夜不归宿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晚膳都不见你人,为父的话你当成耳边风,吹过就散了是吗?”
九歌垂着脑袋,像个认错的孩子,平时的慵懒之态尽敛,抬起眼睑瞅着怒意盎然的郁凌云,嚅喏道:“父亲,风……”
“风什么风,你成天就知道在外面疯!”话没说完,就被郁凌云厉声喝断,只听他大声训道:“你以前在西北野惯了也就算了,可如今是在京城,圣宁天子脚下,还能由得你胡来吗?那日宁王已经出言警告,祁公子是丞相之子,你是本侯的独女,我与相爷虽同朝为官,但一个是文臣,一个是武将,要懂得避嫌,两府尽量少走动,你倒好,成天就知道跟祁公子混一起!说,今天是不是又去醉仙楼了?”
九歌看着脚尖,如实道:“是。”
“放肆!”郁凌云大手一拍桌,震得梨花书案频频颤动,指着九歌怒喝道,“你怎能如此纨绔不化,是为父平日对你管教不够,还是……是,风,风神医?”
斥责的话说了一半,忽然就卡住了。
九歌在郁凌云又开始怒斥之时,身子往旁边挪了挪,随后风兮音抬脚跨进书房,郁凌云声音顿时就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