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耳边响起君羽墨轲低沉的声音,“假如有朝一日,定北侯被皇兄削了爵位折磨至此,你会恨本王吗?”
九歌眸光微微一颤,抬首看向床上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太后,毫不思索答道:“会!”
记得当初她被连秋练关在密牢里鞭打时,心里就暗暗发誓,只要她逃脱了,一定不会放过宿月宫包括连秋练在内的所有人。
那时她心里就已有强烈的杀意,现在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床上之人所受的折磨,比起她曾经受的鞭伤更残酷数十倍!
就算不是定北侯,换做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亲近的人被折磨至此,她就算不杀那施刑之人,也必会让其付出惨痛的代价。
“既然连你都做不到,为何还以此要求本王?”君羽墨轲语气还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更听出什么柔情蜜意,只有彻骨的寒意钻进骨头缝里。
九歌心中微震,抬眸看了看她,微微张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无法为自己解释什么,更不可能为楚翊尘说话。
楚翊尘挟持太后本就是死罪,而且下手又如此残忍、狠毒,她凭什么还要求君羽墨轲对他留几分情面?
她不是圣人,君羽墨轲更不是圣人,兵攻灵回之巅仅仅是个开端,后面两人之间的斗争将无止无休。
“本王能答应你饶楚翊尘一命已是极限!”君羽墨轲隐去眼底的情绪,缓缓转过身,眸色清冷地看向九歌,语气中透着一股凉意,“如果他不识好歹,让手下的人继续出来兴风作浪与朝廷作对,就休怪本王无情!”
九歌呼吸一滞,缓缓抬眸,凝视着他冷酷的俊颜,心中愈发沉闷,想开口解释两句,君羽墨轲却不再看她,冷冽地目光移到站在角落里的女子身上,沉声命令:“钟黎,从今日起,你便是太后的贴身侍女,代替你姑姑保护太后的安危,如果再出现任何意外,就不是以死谢罪这么简单了。”
女子俯首,神色冰冷道:“属下遵命。”
君羽墨轲再次回首看向床上之人,静默片刻,迈步出了房间。从头至尾,再没和九歌说过一句话。
九歌顿了顿,偏头看了眼墙角的钟黎,又看向床上骨瘦如柴的太后,拧紧了眉心,沉默地跟在君羽墨轲身后走出房间。
出了房门口走廊,在她准备回自己房间时,忽然感觉身后有一道冷冽的视线紧跟过来,她后背一凉,回眸看过去,却见君羽墨轲站在不远的廊道上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九歌没有说话,以眼神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君羽墨轲冷眸阴测测的看了她好一会,语气沉声道:“你去哪里?”
“回房。”九歌言简意赅地答了一句,没再停留,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从早上在密室醒来,到得知楚翊尘武功尽失;再从君羽墨轲调动青云骑兵攻灵回之巅,到刚才看见浑身是伤、体无完肤的太后;这一切都让她猝不及防,早晚截然不容的两种情形让她不知该偏向谁了……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君羽墨轲,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让自己好好的想一想。
君羽墨轲看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背影,脸色越发的寒冷,锐利的目光落在夜亭身上。夜亭心头一悚,忙低头道:“请主子恕罪,王妃执意住在中等客房,属下不敢勉强……所以……”
说到最后就没声了,头也垂得更低。还有件事他更不敢让君羽墨轲知道,那便是孟无缘就住在九歌隔壁厢房。
晚上,君羽墨轲从山上一下来就直接去看太后,叫大夫时顺带说了一句“把王妃叫来”,然后就没别的了。估计把孟无缘忘在脑后,所以没有问及他任何情况。
既然主子不问,夜亭当然不会傻到主动去触他的霉头,于是只把话只说了一半,便没声了。
君羽墨轲此时正心烦意乱,确实没想到孟无缘这号人物,听夜亭这么说,心中虽有怒意,却没把怒气转到他身上,抬眸看向九歌的房间,眸光渐渐有些复杂。
也罢,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自己又何尝不知该何种身份面对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