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外祖母没有出门,吃的东西也没太有了,闲暇的时候她写点东西送到杂志社去,以此来养活自己,好在她虽没有什么目标,有些文笔用来养活自己也没有什么问题。
姑外祖母那个时候更加自闭,十分害怕见到生人,尤其怕黑天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那会让她觉得更加孤独,更加难过,更加没有安全感,所以从不肯呆在外面太久。
有一次她回去学校取东西,中间耽搁了,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尤其怕太阳爬到西边往下落的时候,只想着赶快取完东西离开,赶紧去教务处取了东西,疾步匆匆往校外赶,半路上撞了一个人,她匆匆说了句对不起,也没有抬头,加快了脚步就要继续跑,却被人一手拉了回去。
她已经孤寂了太久,特别害怕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别陌生人拉了一把觉得十分难受,谁知道下一秒,她怀里就被人放了一张纸。
“是你掉的么?”
她匆匆看了一眼那张纸,匆匆点了点头,抬脚又要走。
“等等。”那人又拉住了她,“你怎么了?”
“我怕黑……”
也不知怎的,她一向不爱多与旁人说话,那日这句“怕黑”她倒是张口就说了出来。
“来不及了。”那人皱了皱眉头,“天已经快黑了,”
姑外祖母抬头看了看天空,好像的确是,等她赶到家里,恐怕天色已经大黑了,这段时间,正是她最害怕的时候。
“你先跟我来。”
那人说着,拉起她的手腕,把她又带回了教务处。
那人收拾了会儿,给她倒了杯热水,她一个人坐在桌边,捧着一杯热水,看着窗外慢慢黑下来的天气,脸色越来越白。
那个时候的姑外祖母,大概是处在人生的最低谷,整个人都低落的很,表面上和和气气少言寡语的,实际上内心极度焦躁,却什么都不肯说,即使当时她真的很害怕,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比起黑夜,她更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
男人收拾好了东西,拿了东西,才对她说可以走了,姑外祖母放下杯子,跟在男人身后,离开了教务处。
这个学校,大抵是她最积极向上的时候吧,那个时候,她是一个认为知识无上的专一执着且懵懂的少年,现在看起来,仿佛又不是这么个道理。
絮笙见过姑外祖母的照片,很老了,听外婆说姑外祖母是一个很好相处很和善很幽默的人,脾气又好,人又善良,姑外祖父最是疼她,只要她笑了,说什么他都是乐意听的。
对了,忘记说,姑外祖父的名字叫苍耳,姑外祖母的名字叫白苏,很碰巧,都和中药有关。
话说那个时候,姑外祖父问了姑外祖母的地址,那个时候还没有那么多不怀好意的人贩子,姑外祖母没多大的戒心,也就告诉了他,姑外祖父带她坐了车,一路上都攥着姑外祖母的衣服,一方面是不让她害怕,另一方面,是害怕她跑丢,总之车里人很多,姑外祖母很紧张,一直抓着姑外祖父的衣角,据后来姑外祖父形容,那个时候,姑外祖母满手心都是汗,把他规整的衣角都攥皱了,撒手之后衣角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