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架:其实非常无聊。
仿佛能听到她心里的画外音,紧接着他又补了如上一句。
小福蝶:那我给你听点不无聊的。
她在姜雪梅怪异的眼神中蹲到电视机前,把小品的对话录下来,发送给蒋阎。
衣架:挺好笑的。
姜蝶开始脑补他在高雅堂皇的音乐声中,把手机怼到耳边,就为了听俩大老爷们唠嗑的段子,不自觉笑出声。
她从房间里拿出备忘录,写下第十一条:衣架还喜欢听相声。写完随手把本子往茶几上一搁,赶紧又回复蒋阎的微信。开始东扯西扯着这些毫无营养的琐碎。
在姜蝶看来,以往连微信都要隔天再回的人,却愿意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陪自己秒回着无聊的话题,足以说明很多东西了。
只是心里还是失落,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暧昧吧。
暧昧就是既然你要兜圈,即便我很想停泊,也只能陪你绕。
心动只是心动,心动是可以暧昧,可以接吻,可以似是而非。
但喜欢不是,喜欢是拒绝模糊,是着急占有,是非进一步不可。
在感情上空白的她这一瞬间才想明白,也许蒋阎的畏缩,恰恰是因为他清楚他的一见钟情只是心动,还不足以再让他多费力气。
而她已经从心动跨越到了喜欢这一步,所以才那么沉不住气。
春晚到了尾声,姜雪梅回房睡觉,姜蝶又去洗了个澡,出来后即将到零点,夜空中会布满除旧迎新的烟火。
于是她又给蒋阎发道。
小福蝶:倒计时五分钟,你还没睡吧~快准备看烟花。
衣架:……我这里不会有。
姜蝶愣了愣,也是哦,西川不比花都自由,那里禁放烟花。
小福蝶:那这样吧,我拍下来给你看!
衣架:这样太麻烦了。
姜蝶以为他是拒绝的意思,结果下一秒,一个视频通话的请求弹了进来。
慌忙地扫视了一圈乱糟糟的房间,姜蝶像没写作业的学生,被突击着要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翻开作业本,一整个窒息。
她条件反射地想按下拒绝,但手指触上去的瞬间还是犹豫了。
没有多少时间的迟疑,姜蝶还是遵从了内心想要接通的欲望。她小跑到窗台边,按下绿色键,又火速把前置按成后置,镜头里就出现了鸳鸯楼外杂乱的景象。
还好夜色深黑,细密的电线,晾衣架上的被褥,对楼耷拉的山茶,都被笼罩成一片虚影,削薄了令人难以忍受的杂乱。
而手机那一端,出现的是蒋阎的脸。
他身上是宽松的灰色睡衣,好像也刚洗过澡,头发蓬松地垂着,她几乎都能透过无机质的屏幕闻到他身上浴液的香气。
对面是非常直男的角度,自下而上怼着脸拍,下颌线依然鲜明地像刻刀,凿出令人心动的弧度。
姜蝶对上他清透的黑色瞳仁,傻乎乎地呆住了。
蒋阎眉间微蹙,只看到她这头黑魆魆的剪影,又眯起眼凑近了些。
“没开灯吗?”
蒋阎听到漆黑的背景下她凑近听筒的小声。
“我对准的是窗外啦,不是说看烟花嘛。”
姜蝶看到镜头里的蒋阎捏了下眉心,略无语地嗯了一声。
“砰——啪——”
零点一过,窗外烟花蜂拥而上。
蒋阎欣赏烟花,她欣赏他。
夜空再度恢复寂静时,蒋阎也没掐灭视频,眼睛依旧盯着屏幕,鸦羽般簇集的睫毛一闪一闪。
姜蝶忐忑地问:“你不关吗?”
“也许还有烟花。”
一个似乎很符合他强迫症的借口。
姜蝶也没有戳破,附和着他说:“也是哦。那就再等等。”
她暗自雀跃地趴在窗台,举着手机,安静地和他分享新一年的同一片天空。
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好像真的只是为了等下一束不知何时会来的烟花,于是深夜的寂静里,从客厅传来的一声剧烈响动尤为明显。
姜蝶握着手机的掌心一抖,手机都差点掉下窗台。
她慌不择路地攥紧,冲向客厅。
一片黑黢黢里,姜蝶什么都看不清,隐约听到断续的呻/吟。
这声音让她手脚冰凉,定了定神才敢去拉灯。
啪嗒,低瓦的灯光照亮了可怕的一幕:姜雪梅倒在厕所门口,脚上的半只拖鞋飞散出去。她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抓着厕所的门框,想挣扎着起身,却迟迟起不来,活像一只撞上吊灯的蛾子,以一种极不体面的姿态弹回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