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秋不理会人,站在河水里,河水漫过她的小腿,几乎快到膝盖,她在水里走了几步,直接把她之前放在水里下螺丝的树枝抬起一些,一颗颗的把吸附在叶儿上的螺取下来,出来一趟怎么着也要带些螺回去。
树枝放的时间不长,吸附的螺并不是很多,要是放一个晚上再来看,量就多了。
河边的陈立根攥紧了拳头,踢掉自己的鞋,几步走过去下了河,刺骨的冷风吹过,天下有几滴雨飘落了下来,远处响起了不小的雷声。
他下河径直走到李月秋身边,李月秋以为他要帮忙,结果陈立根抬手将她手里的树枝抢了过来一把扔掉。
“……”李月秋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白腻娇嫩的脸蛋都是愕然和委屈,头发丝柔软得贴在下巴上,“你干什么!”他抢她东西,还一把扔了!
陈立根:“落雨了,回去。”
话音落下,天空中已经开始沥沥淅淅的飘起了小雨,天色暗沉,闷雷响起,山那边已经白茫茫的一片,大雨快过来了。
李月秋抿唇看着被陈立根扔掉的树枝,上面还有好多螺没拿,孤零零的被河水一冲离她更远了。
“不要你管。”她一会会自己跑回去,李月秋不再去看陈立根,直接走过去捞住要被冲走的树枝,继续把叶儿上的螺拿下来,在河水里泡过的冰凉指尖过于用力而显得通红,塌下的一只裤脚泡在水里全湿了。
陈立根冷得没有温度的眼睛此时更是降到零下十几度,冰凉阴鸷,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像是野兽要发怒前的征兆,他大步跨过去,溅起一股翻滚的水花,将那树枝抢过来,壮硕的手臂一挥,把树枝扔的更远了,直接将李月秋扛到了肩上。
猝不及防眼前的景象换了,李月秋像是受惊的小兽,下意识扑腾挣扎,捏着拳头捶打陈立根结实有力的胳膊,然而撼动不了分毫,她声音软糯得带了点哭腔,“你放我下来!”
陈立根一声不吭的扛着裤脚湿了大半的人,雨已经哗啦啦的下了起来,他一路涉水从河里走了出来,扛在肩膀上的人隔着衣服都能摸到一片软玉肌肤,滑嫩酥软,他大手也不知道应该按住哪,按哪都不合适,哪哪碰不了的结果导致他只能动作僵硬又坚决的把人轻轻制住。
但李月秋身子扭动闹腾的厉害,她躲来躲去想下来,陈立根一下掐住了她的膝盖,牢牢按住,“消停点!”
第23章 他是扛了个要人命的妖精回来……
一道闪电划过密布的黑云,紧接着雷声接连起伏的响起,声如洪钟后瓢泼大雨没有任何预兆的从天而降,像一张张珠帘笼罩着大地。
雨下的太大了,水田里的水位随着雨声渐渐升高,田埂的土泥巴路转瞬就变得泥泞,坑洼的地方聚攒起一小窝汪洋,穿着草鞋的大脚踩了上去,水立刻溅向两边,滑溜溜的泥水灌进了草鞋里。
田里干活的人早有先见之明,几乎全跑光避雨去了,庄稼人种粮食,肥地的肥料要花钱不算还不好买,大半都是在靠老天爷吃饭,也锻炼出了通过天气的细微变化知道今的气候好不好。
李大有刚从县城回来,忘记戴帽子了,淋了一身的雨,紧赶慢赶的回家,可真是拿出了最快的速度,他早上已经去过县里一趟,但回家后得到消息说县城里进了一批肥料,正急着找人送,他就又往县城走了一趟,回来的路上恰好下雨,路滑得很,差点连人带自行车骑沟里。
“诶,爷,你咋蹲门口哩。”
李大有狼狈的骑着自行车路过,看到李老头在门口吧嗒吧嗒的抽是水烟袋,雨天温度低的呦,这个天气怎么能坐在门口,他赶紧道:“冷,爷,你进屋去,别蹲门口上吹风。”
今天这雨是又刮风又打雷,变温变的忒快,冻人,这雨下的还是头阵雨,身板不好的淋上一点就得染病,他紧赶慢赶的回来,也淋了一头的雨,他身体壮但到现在都在打哆嗦,爷这蹲在门口,也不怕冷着了。
李老头没动,水烟袋抽出的烟雾融化在空气中,他身上穿的并不厚,但似乎不冷,反而是问李大有,“秋丫出去捞螺,你路上见着没?”
“没,她啥时候出门的?”
李大有把自行车停在门口,也没来得及擦擦自个身上的雨水,他先进屋翻出老旧的棉衣给门口的李老头披上,听到这话一下也急了,这雨下这么大还不着家,怕是在哪淋雨受罪,“我去找找。”
他从县城回村的道要经过水田和不少河,雨大,他在路上别说月秋就是连人都没看见,也没那个功夫去细细的看人,这会人还没回来,他得赶紧出去找找,别出啥事情了,万一蹦出来个像郭晖那样的人就糟了。
因为郭晖的事,李大有到现在可是警惕的很,扯上月秋的事,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开始急吼吼,生怕出什么事情。
“回来。”
李老头低声喊住他,抽着水烟袋从门口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没一点的焦急,话说刚刚问李大有有没有见过秋丫的时候语气也是不疾不徐的。
他道:“她又不是几岁的奶娃娃,该是找地方躲雨哩,你赶紧回家,一身的水,煮锅紫姜喝。”
这□□,一会的功夫,又是在自个村上的地盘,委实操心过头了,地主家的小姐也没这么金贵的出个门都得担心成这样。
话是这么说,不过等李大有离开之后,李老头收起了水烟袋,拿了蓑衣和帽子打算出门,都走到门口了,又突然停下,不出去了,走到厨房去煮姜水,拢一盆暖和的火炭等人自个回来。
还是不能太惯着,出去捞个螺,不费功夫的活计,没上刀山下油锅,又是在村里,多大点事,阿祖说她命弱,这跟疙瘩似的一直扎在李老头心上,他仔细琢磨着命弱是不是因为他把人养娇了的缘故。
这样不成,等许人家嫁人了,让她汉子疼她,俺这做爷爷的得让她多磨炼磨炼,多吃点苦。
这边,陈立根半扛半托着肩上的人从田埂边上穿过,他走的快,脚下健步如飞,毛豆叼着放了刺萢的篮子跟在他们背后,没几步拐到一片竹林里,竹林郁郁葱葱,倒是挡了不少的雨,不过潮气更重了。
在竹林里走了半晌,簌簌的雨声混和的陈立根脚踩落叶的声响,显得异常的心安踏实,雨水顺着竹叶尖滴落在李月秋的发旋,荡起一片凉意,让她微微的打了个激灵。
一个激灵的功夫,两人一狗进了一处用竹子做围墙的院子。
毛豆轻车熟路,小篮子叼的稳稳的,竟然是一点都没把里面用芋头叶包着的刺萢给倒出来过一点,它连竹林里哪有坑洼的地方都知道,进了院后把叼着的篮子放下,抖了抖身体,甩干皮毛上的水,顶着乱糟糟的黄毛舒服的趴在竹栅栏院外守门,甚至还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仿佛这不是它第一次来这。
院子很大,一时看不到边,估摸不出有多大,地上一眼看去花团锦簇,绿意盎然,像是走进了一片色彩浓烈的小树林,进了院子的陈立根快步走到一间屋子门口,啥话也没说,对着屋门当门就踹了一脚,不堪重负的门发出嘎吱的声音,刺耳的厉害。
软塌塌的趴着他背上的李月秋吓得手指蜷缩着抓紧他肩膀硬邦邦的肌肉。
陈立根的动作顿停,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他走进屋里把李月秋放下,动作轻的仿佛刚才一脚粗鲁的把门踹开的人不是他。
他走得够快了,但雨来的更快,两人都淋了不少的雨,住在乡下的人都知道头阵雨一般是不能淋的,淋了肯定要生病遭罪。
这头阵雨的说法祖祖辈辈相传,也就是指很久没下雨,突然下雨的话,这雨就淋不得,上次下雨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李月秋虽然住在县城,但小时候是住乡下的,自然知道这种说法,老祖辈们说过的话是有一定道理,她这会脑袋闷热闷热的,像是冷又像是热,哪哪都不舒服,不知道是被陈立根扛了一路难受,还是淋了头阵雨要生病了。
她头发湿了大片,黑亮的头发湮了雨水,整个人看着脆弱不堪,全身潮乎乎的又难受,蔫头耷脑的,现在知道冻了,也没力气了,不再和几分钟之前一样闹腾挣扎,被陈立根放下之后动都没动一下,还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像是被野兽叼回的小动物一般,一双水润的眼睛惊恐的看着陈立根。
陈立根这是把她弄哪了。
“裹上。”陈立根从木柜底下拿出一床棉被放在她手边。
棉被叠的整齐,四个角立的尖尖的,李月秋自己都叠不出来这么标准整齐的豆腐被,她的爷爷和陈立根的爷爷是战友,记得小时候陈立根的爷爷总用队伍的那一套操练陈立根,特别严厉,到她这一个女娃子,只会给她塞花花绿绿的糖果抱着她骑大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