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三郎清澈如孩童的眼睛以及时不时就有的奇怪行动,再回想起织田家家臣对三郎的忠心,细川藤孝只能将对三郎的评价又拔高了一成——那真的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吧。
就在细川藤孝深思的时候,明智光秀又平静地开口了:“一开始将细川殿下带来岐阜,却是有这方面的顾虑……不过,等到见到了殿下,我才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当然不是对三郎的称赞,而是对细川藤孝的嘲讽了。
哪怕这个时代背叛旧主已经是家常便饭,细川藤孝背离数代人服侍的足利家依旧足以让人吃惊。更何况,细川藤孝并不是单纯的背叛,而是剪除了足利义昭仅剩的几片羽翼,再统统送到三郎的面前。
这其中透露出的、本性的冷酷,让明智光秀在一开始知道的时候也颇为不适。但作为受惠这一方的家臣,他没有理由去指责细川藤孝的做法——甚至细川藤孝会投靠过来,这本身也有他的支持和引荐。
甚至于,他和细川藤孝也一直维持着类似好友的关系。
对于明智光秀私下里的讽刺,细川藤孝并不介意。不如说这样的讽刺反而让他更能看到从前的明智光秀的一点影子——虽说现在也没有变,但总觉得成为了织田信长的家臣后,明智光秀也跟着胆大了许多。
“不,并不是多余的——将公方大人拉入俗世,实在是让我愧疚不已。”细川藤孝最终这样回应明智光秀的讽刺的,“不过,虽然愧疚,但让几月前的我在告知义昭大人武田信玄死亡的消息,还是隐瞒这个消息来加重筹码好在投入织田家后能获得足以让细川家继续生存的权力之中选择,还真是颇为困难。”
“不过即使会犹豫,我大概最终还是会选择殿下这一方——这,也是明智先生想看到的吧?”
明智光秀看着细川藤孝因为狭长而显得有些冷酷的双眸,最终坦诚点头道:“没错。现在发生的事,正是我乐于见到的。”
“哪怕是擅作主张的结果?”
或许是明智光秀始终未变的本质唤起了从前相处的回忆,细川藤孝十分难得地开口劝了几句。
“就算你是为了殿下的未来着想,但是擅作主张本身就是在挑战殿下的权威。就算现在你不会有事,但一旦有人想要清算,这些统统会变成你的罪状——这一点,我以为以你的才智早就想得到。”
“没关系。”
“嗯?”
“我能擅作主张的,只有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而已。对于那位将军,我只能算是‘冷眼旁观’而不是‘自作主张’。”明智光秀回答道,“殿下太过仁慈,所以我有必要改变处事手段——仅此而已。”
想起了火烧比叡山的细川藤孝:……还真看不出织田信长是仁慈的人啊?
“至于清算我的罪状……这世间,能清算我罪状的只有殿下一人。”
没有注意细川藤孝一下子变得奇怪的脸色,明智光秀看着屋外,笃定地说道。
“而我正是为他而活的。”
细川藤孝的脸色越发怪异起来:“这话说得像是你欠了他的一样。”
“确实是这样。”
出乎他意料的,这句算是玩笑话的话居然得到了明智光秀的肯定。
蒙着面巾的织田家家臣依旧看着窗外,说话的声音稍稍放轻,甚至含着些微的笑意,但其中的坚定确实不容忽视的。
他说道:“早在二十多年前,我第一次遇见殿下的时候——我就欠下了还不清的人情债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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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下一章……嗯,是写什么我们就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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