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堀秀政脑补的、压切长谷部怀疑的一样——三郎实在是没有和明智光秀互换身份的理由。
光看明智光秀不得不蒙住脸成为织田家的家臣就可以看出来了, 家臣与主公拥有同一张脸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家臣有野心的话, 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个时代还没有能准确验证血缘关系的手段, 在一无所知的情况系去判断一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说是全靠长相与举止也没有问题。
三郎能允许明智光秀成为自己的家臣, 这在刀剑付丧神看来——不, 就算是在战国时代的任何一个武将看来,都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宽厚大度了。更不要说之后三郎对明智光秀处处重用, 交付了让人难以想象的信任,这即使是刀剑付丧神们想来偶尔都会觉得心惊肉跳。
然后三郎突然就和明智光秀互换身份了!这简直毫无防备啊!
该说不愧是织田信长嘛?不动则已一动惊人啊!
压切长谷部是真的被吓到了。尤其是他想到日后明智光秀发起的本能寺之变,更是立刻就联想到了“明智光秀不甘心居于人心想要取而代之”“为此发动本能寺之变可惜功败垂成”,前后逻辑可谓是顺畅至极毫无漏洞,顿时表情都变得有些压抑,淡紫色的瞳仁紧紧地盯着明智光秀的方向。
刀剑付丧神到底是异于常人的存在, 当压切长谷部以如此冷冽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 周身那种浓重的、属于妖物的危险感毫无掩饰地释放出来,一同针对着明智光秀。饶是刚刚才做过血染长岛的恶事, 明智光秀也不由得在这种压力下微眯起眼睛、紧绷身体,只是神情不见一丝局促与心虚。
三郎对此毫无所觉,反而蹙起了眉,即使只能露出来一双眼睛, 也能看出里面几乎具现化的、有些孩子气的理所当然:“我偶尔也想放放风啊!”
他说的太有道理,压切长谷部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偶尔放风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放法……不对, 又不是被关进监牢里, 堂堂织田家的家督放什么风啊!!
他们不过是去管理了一下野武士, 怎么感觉就错过了什么大事!!
仔细算一算,他们离开的时间是在武田军攻打明智城之后,截止到现在发生过的事件也只有织田信长取走兰奢待、参与赛马的比赛、以及出兵伊势长岛——这些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需要这两个人接受互换身份的危机的事情。而且三郎说的是“偶尔”……可见这种互换身份的事情发生了已经不止一次了!
其他的刀剑付丧神呢?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回事吗?
“长谷部不必忧心。”明智光秀看穿了压切长谷部担忧的事情,表情平静地说道,“稍后我就会与殿下换回身份。为防别人发现,届时还请你们守门。”
“嗯嗯。因为小光也不需要这个身份,长谷部不要太操心了。”
三郎也顺着说道。
“……‘不需要这个身份’?”压切长谷部无意识地跟着念道,眼皮突然间就重重一跳,当即扭过头,不再去看明智光秀。
他直觉这句话里还隐藏着什么内情,但是细思过去,似乎又只是普通的一句话——和三郎以往常说的那种直白、随意、甚至文法不通的话毫无区别的一句话。只是片刻,他就重新定下了神,余光仍然紧紧地追着明智光秀,身体却已经自发地转变了方向,改为跪伏在三郎面前,态度认真地说道。
“稍后我会向主公呈上这次有关野武士的报告。”
“野武士——是哦,你们是被我派出去管理这个的。长谷部感觉怎么样?我和小光之前正说起你们呢。”
回想起之前萎靡的状态,压切长谷部嘴角微微一抽,实话实说道:“不太好。主公说起我们?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哦哦,这个倒不是啦——就是在你们来之前,我有锻了许多刀,不过大半部分好像都不能召唤出来。”
三郎态度随意地挥了挥手,直接就在压切长谷部面前站起来走到角落里,从那边拽出一个满满的大袋子,推到了压切长谷部面前。
“不过听鹤丸说你们好像能吃掉?那就太好了。”
审神者对着压切长谷部豪气万千地说道。
“这些——都给你们加餐吧!”
压切长谷部:“……”
压切长谷部:“???”
织田家本丸的近侍顿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他看着即使被布料厚实的袋子严实地包起来也仍然看出里面装的是细长棍状物的一大包东西,只觉得背后的寒毛都要立起来了。他的喉结明显地向下滑动了一下,不是出于之前的紧张和焦急,而是切切实实地出于不安与恐慌而咽下一口口水,在审神者满含期待的眼神下硬着头皮打开了袋子。